第三章 忘墟(第2/14頁)



這一道符他練得十分順手,幾乎可說百發百中。噗,彩虹應聲垮塌,頭發一根根垂落下去。

那人忽遭毒手,愣了一下,等到伸手一摸,登時七竅生煙。他擡眼看去,方非早已藏好符筆,不等他發問,馬上說:“後面人幹的!”

兩個蒙面人正巧飛來,符筆直指前方。這一下落到下面眾人眼裏,無異於罪證確鑿。這幾個人本來就不是好貨,無風還起三尺浪,更別說有人惹到了自己頭上。

他們齊聲高叫,架起劍光飛輪,撲向了兩個倒黴蛋。雙方雞飛狗跳,鬥成了一團。

方非擺脫追兵,正想緩一口氣,身後風聲又起,掉頭一看,一個蒙面人駕著飛輪,向他惡狠狠沖來。

這時說他蒙面,倒也不太確切——蒙面巾已被扯下,面皮上掛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他看上去三十出頭,因為太過憤怒顯得鼻歪嘴斜,加上一臉血汙,越發猙獰可怖。

另一個人卻失了蹤,想必落到了那群道者手裏。傷疤臉一半想著立功,一半又氣得發瘋,不顧江湖道義,丟下同夥獨自趕來。他死死咬住方非,連符筆也收了起來,看他氣勢洶洶,恨不得要把少年活活撞死。

方非強打精神,跟他周旋。兩人曲曲折折地飛了一陣,忽然嗅見一股香氣。掠過一道走廊,可見一個院落,院子中央支起一口大鍋,下面火苗亂竄,紅艷艷舔著鍋底。鍋裏不知煮了什麽,突突翻滾,油光閃爍。

鍋邊一個白發道者,渾身臟兮兮的,躺在那兒呼呼大睡。

方非有了主意,他繞著院子飛了一圈,停在大鍋上方,筆尖連連抖動。蒙面人沖了上來,一眨眼,兩人相距不過一米,蒙面人一伸手,抓住了方非的胳膊。

方非忽地向後一縮,身子蜷成一團。蒙面人抓住了仇敵,還沒來得及歡喜,一股熱浪撲面沖來,他一擡頭,連鍋帶湯兜頭淋下。

他有羽衣護身,擋下了若幹沸湯,可是面部全無遮擋,雙手又在外面。這一下只來得及閉上眼睛,一股鉆心的灼痛順著頭臉脖子,一股腦兒流進了懷裏。

“哇呀呀!”蒙面人發出了一串撕心裂肺的慘叫,他收回雙手,捂住面孔,好似折了翼的鳥兒,顛三倒四地摔在地上,寶輪當嘟一下,彈出十米多遠。

大鍋跟著落地,一聲巨響,驚醒了睡夢中人。老道者睜眼一看,怒氣沖天,他當天的飯菜一大半都在蒙面人的身上。老人一聲怪叫,撲了上去,揪住那個摟頭抱臉的家夥,又捶又打,又踢又罵,嘴裏還一叠聲吆喝:“死賤種,你害得我還不夠慘嗎?打破我的鍋,想把我活活餓死嗎,死賤種,我跟你同歸於盡……”

老頭兒眼裏出火,半瘋半傻。蒙面人屋漏又逢連夜雨,燙了一臉水泡不說,又遇上一個傷心失意的老瘋癲。他癱在地上,發出含混的叫聲,任由對方痛打,心裏悲苦萬分。如果他知道打倒他的是一道“吃吃喝喝符”,心裏的滋味只怕還要難受一倍。

這一道符法,方非寫得不算到家,但憑他大鬧飯桌的手段,召來那鍋沸湯還是輕輕松松。他故意停下,把自己當成誘餌,引誘對手來捉,蒙面人手到身上,他也完成了符法。經過一番追逐,他知道了龍蛛羽衣的妙用,事先蜷起身子,任由沸湯澆在了背上。

方非冒險得手,長長松了一口氣,他低頭審視自身,那羽衣實在神妙,沸湯淋在上面,不灼不熱,滴油不沾,受了外力的激發,迸發出奪目的光芒。

正想覓地落下,忽又心生警兆。他屏住呼吸,向後一看,這一下險些叫出聲來。鬥篷人無聲無息地逼到近前,鬥篷下面,兩點目光幽幽發冷。

躲避無望,方非一咬牙,揚筆大喝:“雷槍電斧——”鬥篷人一驚,閃身後退。

筆尖靜悄悄的,既無光亮,也無聲息,鬥篷人不覺楞了一下,忽見方非收了符筆,轉身就逃。

鬥篷人才知上了惡當,一縱劍,搶到方非身後。

方非這一下純屬本能,他多次見人使出“雷槍電斧”,對那一道長長的電光印象深刻,無意中也把符咒銘記在心,盡管沒有練過,可是生死關頭,想也沒想,沖口而出,沒想到一舉奏效,居然嚇退了敵人。

對手再次逼近,一方非急中生智,一轉身,又叫一聲“雷槍電斧”手裏胡寫亂畫,元氣注入星拂,噴出天青符光。

鬥篷人打敗了那群人趕來,碰巧看見蒙面人落地,他的心中十分震驚,對方非起了忌憚,一見符光,下意識又是一閃,誰知電光遲遲不出,星拂上的符光噗的一聲又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