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機卷 第四章 血濺梵天(第4/8頁)



蕭玉翎深知師父脾性,本想讓梁蕭來緩緩氣氛,花言巧語蒙混過去,誰知蕭千絕神情越見難看,不由心跳加速。只聽蕭千絕淡然道:“小翎兒,你知罪麽?”蕭玉翎嬌軀一顫,落淚道:“翎兒背叛師門,罪該萬死!”蕭千絕雖已猜到,但聽她親口承認,仍覺氣滿胸襟,雙拳一緊,哈哈笑道:“好!你好!”笑聲淒厲無比,驚得兩側林中宿鳥驚飛。

原來蕭千絕一生雖孤僻狠毒,但偏偏最為護犢,對這個女弟子更是千依百順。知她失蹤,當真心急如焚,三年中覓遍神州,踏破快靴無算。但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何處尋得,再說蕭冷又傷得沉重,讓人掛念,無奈之下蕭千絕只好回山。但他仍不死心,後又數度出山尋找。天可憐見,終於讓他在百丈坪見到玉翎,本自欣喜欲狂,誰知蕭玉翎竟避而不見,蕭千絕傷心之下,拂袖而去,但他走出一程,終又割舍不下,折回來詢問緣由,誰知一旦問明,惟有傷心更甚,刹那間熱血灌頂,手一揚,便向玉翎頭頂落去。

梁文靖見蕭千絕神色駭人,已知不妙,見他手動,倏然一步跨上,便欲發掌,怎料蕭千絕一只手停在半空,微微發抖,久久也不落下,梁文靖緊張已極,只覺得心怦怦直跳,頭皮陣陣發麻。

蕭千絕心念百轉,始終下不得手,目光一轉,落到梁文靖臉上,怒火又熾:“翎兒當日在我膝下承歡之時,何等乖巧。哼!必是被這王八羔子蠱惑了。翎兒是萬萬不能殺的,但這小子誘惑翎兒在先,重傷冷兒在後,碎屍萬段,不足解老夫心頭之恨!”想到這裏,他雙目噴火,似欲擇人而噬,足下微動,卻見梁文靖足下也是一動。

蕭千絕心道:“這小子竟練到應機而發的地步,哼,但又如何?”厲聲道:“臭小子,是你傷了蕭冷?”梁文靖不及回答,蕭玉翎已搶著道:“與他無關,是我不懂事,傷了師兄。師父要殺,殺我好了!”

梁文靖搖頭道:“玉翎,大丈夫敢做敢當,蕭冷是我梁文靖所傷。與你無幹。”蕭玉翎俏臉發白,怒道:“胡說八道,是我……”忽聽蕭千絕怒哼一聲,便要擡足,慌忙撲上,將他小腿抱住,蕭千絕大怒,強行舉步,蕭玉翎卻使出賴皮功夫,跟著他的腳在地上拖動,只氣得蕭千絕臉色鐵青;饒是他雄視武林,遇上這等家務事,也覺束手無策。

梁蕭旁聽已久,略略猜到這老頭子正欺負爹媽。當即從旁揀起一把眾道士散落的長劍,悶聲不吭,向蕭千絕腿上刺去,心道:“刺瘸了你,瞧你如何使壞?”哪知他寶劍剛動,便覺虎口一痛,劍身已被蕭千絕踩在腳底,一擡頭,只見老頭子雙目冷電迸出,忙笑道:“死公,我看你鞋子臟了,給你刮灰……”他惱蕭千絕欺負爹媽,故將師公叫成“死公”。蕭千絕本想一腳踢死這個孽種,但一句“死公”,卻又讓他心軟了一半:“這小子終是玉翎的骨肉,唉,罷了!”略一沉吟,轉向梁文靖,寒聲道:“你是公羊羽的徒弟?”

梁文靖聽他盛怒中突然問出這麽一句,一怔道:“他教過我一夜功夫,但我沒拜師!”蕭千絕冷笑道:“以窮酸的狗屎脾氣,你不拜師,他也不會開口。但他既然傳你功夫,心裏便當你是弟子了。”他微一冷笑,兩眼望天,慢聲道,“公羊羽好歹也是一派宗師,若知座下弟子藏在老婆裙子下面,也不知是何臉色?”

梁文靖雖未拜師,但對公羊羽頗為敬重,聽了這話,一振衣衫,揚聲道:“玉翎,你放手罷!”蕭玉翎瞪著他道:“呆子你活膩了麽?”仍是抱著蕭千絕小腿不放。蕭千絕暗自冷笑:“翎兒倒是明白人,這小子不過匹夫之勇罷了。”一轉念,又道:“臭小子,若老夫全力出手,你是必死無疑。但老窮酸必然不服,說我以大欺小,小翎兒更會拼了命護你。”他足尖一挑,將梁蕭那柄寶劍握在手中,隨手一揮,著地劃了個光滑渾圓的圈子,說道,“老夫與你一賭如何?”

梁文靖詫道:“怎麽個賭法?”蕭千絕道:“‘三才歸元掌’不離三數,如今老夫畫地為牢,站在圈中,三招之內,任你來攻,絕不還手,你若能將老夫逼出圈外。”他森然一笑,“老夫拔腿就走,從此隨你與小翎兒海闊天空,恣意去留。”梁文靖一愣,玉翎也屏住呼吸,看著那個圈子,心想:“這個圈子徑不過兩尺,呆子這些年武功精進神速,內功尤其多有增長,較我還要強些……”想到這兒,不禁生出些癡念來。

蕭千絕瞧著梁文靖,眼中頗有譏誚之意,說道:“你不敢麽?”梁文靖搖頭道:“不是不敢,只怕前輩過於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