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3/4頁)



  “我現在很想知道。”白毅點頭。

  “但是在數千年裏,天驅和辰月事實上都竭盡所能地掩蓋這個秘密的核心。這兩個組織唯有在這件事上是同心協力的。通常洞悉這個秘密的人,要麽是一個高價的辰月教徒,要麽是一個天驅領袖,要麽他就得被除去。甚至天驅也曾為了掩蓋這個秘密而殺人,雖然對於我們而言這是不光彩的歷史,但是不得不承認。”息衍直視白毅的眼睛,“告訴你是有很特殊的原因,而你不可能踏入天驅的陣營,這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外面那些耳朵聽到一絲一毫,有些事傳播出去,會引發可怕的騷亂。”

  白毅沉默了片刻:“好,按你所說辦。”

  “所有人,退開!退至一千步外!任何人不要打攪我們。”白毅對著兵舍外喝令。

  沒有回答,卻有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遠去。轉眼間精銳的親兵們就都撤離了這間兵舍,周圍靜得有些空虛。

  息衍滿意地點了點頭:“好,故事可以開始了,從太古鴻蒙的時候,所以我們最好熄滅燈火。”

  他以手撚滅了燈火,兵舍裏徹底暗了下去,這間兵舍沒有窗戶,只有頂棚的木板之間稀疏的縫隙裏投下了幾點星光照亮。

  息衍靠在椅背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聲音卻變得低沉肅穆:“白毅,人是渴望和平的種族,還是渴望戰爭的種族?”

  白毅沉默了一會兒:“很難說。這太復雜,很多人渴望和平,但是每朝每代都有人試圖開疆拓土。”

  “是,很難說明白,但是有人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你聽說過古倫俄這個名字麽?”

  “他曾是帝朝的國師,也是後來的叛逆,所以從那以後,辰月就像天驅一樣被皇室排斥。”白毅說。

  “古倫俄雖然是個可怕的人,卻是辰月歷史上最好打交道的大教宗之一。他非常期待把辰月對於世界的看法和當權者共享,所以他帶著信徒踏進了天啟城,他失敗了,但他整理了辰月數千年來的文獻經典,從而產生了一個成文的理論。這個理論說明了辰月為何要不斷地挑起戰爭,充當藏在幕後的陰影。”

  “有意思。”白毅說,“一個哲人麽?”

  “辰月的秘術大師們掌握了太大的力量,他們對上呼應星辰,對下召喚死者,掌握陽火凜冰和風暴的力量,可以憑借精神切斷金屬。這些人和普通人不同,他們畢生都在思考世界的終極意義,但是他們不在乎人本身,他們也不在乎誇父河絡或者羽人,生物在他們看來是一幫不開化的、渺小的東西,活著或者死去,根本不重要。或者說在他們看來,我們生出來就是要死的,就像一頭牛生下來就被喂養著,是為了殺了吃肉,沒什麽奇怪。至於牛死亡的痛苦並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痛苦在他們看來是一種機制,因為有了痛感,所以生物會避開傷害保護自己,這是一件好事,一種很有用的機制。但是那也只是一種機制,在神的視野裏,痛苦是一件微末的事,生存也是,希望也還是。”

  “可他們自己也是生物。”

  “所以一名辰月教徒最終的渴望是能夠超脫他們凡俗的肉體,他們畢生都追求用神的眼睛去觀察世界。”息衍冷笑,“他們不愛世人,也不愛自己,他們只愛這個世界終極的力量和意義。”

  “這種東西……存在麽?”

  “我不知道,我是一個天驅。但是你要說辰月教徒的心裏沒有愛,卻也不完全對。他們對於單個的個體完全不在意,但是他們在乎所有種族的生存和發展,因為九州諸族是世界重要的一部分,是世界力量循環的根源,世界就像是河道,諸族是河道中的流水,沒有水,那麽力量無從循環,河流就死了。辰月教徒們太愛這個世界了,所以連帶著他們也愛諸族。不過是所謂的‘大愛’。”

  “大愛?”白毅問。

  “就是以神的身份去愛。所以辰月的大師們眼裏,他們是來拯救我們的,但是他們和我們沒有平等可言,我們也無從祈求什麽。換而言之,他們在效忠於神,代替神去主宰,他們是神從凡俗的世人裏選擇出來的使者。”

  “很好,越來越像瘋子了。”

  “歷史上一度辰月的大師們也非常迷惘。他們看到了世界的征戰,勢力的此消彼漲,野心家們代代相傳的熱血。大師們覺得諸族的心中對於戰爭和權力的渴望把世界弄得混亂不堪,這是墮落的,肮臟的,大師們因為想不明白在他們所愛的世界中為何有如此多的紛爭和殺戮而愁苦萬分,所以他們向神祈求答案。他們自信獲得了神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