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這是時候,雖然多數的天驅武士僅僅知道他們需要守護安寧的世界,可他們沒有機會知道,天驅的理論根本不存在。”息衍的聲音低沉,“從某種意義上說,宗主們欺騙了他們,雖然宗主們也是迫於無奈。”

  “不可能,一個傳承了數千年的組織,沒有強大的理論和結構,僅僅靠著幾個人的熱血,是不可能繼續的!息衍,你試圖掩蓋什麽麽?”白毅低聲喝問。

  “讓一個宗主承認自己的組織其實並無理論的支持,就像一個盲目的人揮舞武器和強大的敵人作必死的搏鬥,還有什麽比這更丟臉麽?”息衍嘆了一口氣,“這是事實,我們嘗試尋找這個答案已有很久。在歷代的傳說中,我們也有獲得神啟的機會,將帶給我們神啟的人,我們稱之為——‘啟示之君’!”

  “啟示之君?”白毅問。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也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而來,他是從太古鴻蒙時代就流傳的一個精神,不知何時會在什麽人身上復蘇。他的蘇醒將召喚太古時代最強的武士們,你知道的,我們稱之為——‘鐵皇’。啟示之君將給天驅的追隨者們帶來一切,包括力量和拯救。”息衍頓了一頓,“可是啟示之君,被殺死了!”

  “怎麽可能?”白毅驚得幾乎站起來,“按照你所說,那是幾乎神一樣的存在,怎麽可能被殺死?”

  “沒有人能確證,卻有各種消息表明,啟示之君確實曾經出現,但是他死了。這個精神曾經在古老的時代若幹次地給我們這些武神的追隨者以昭示,可是七百年來,他一直沉默著不曾出現。直到十九年前!”息衍的聲音微微顫抖,“不知道為什麽,似乎早已有人知道了他可能出現,所以他們策動了諸侯對天驅長達三十年的剿滅。無數的天驅武士被捆上刑架,被斬首,被絞殺。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在啟示之君覺醒之前殺死他!然而他們沒有成功,啟示之君還是出現了,這個人,卻是一個辰月教徒!”

  “沒有比這個更荒誕的事了。”白毅低聲說。他知道自己的臉色必然是蒼白的,他聽到的事情太不可思議,可是這些出於息衍的嘴裏,息衍也許已經不是他患難與共的朋友,可息衍不會欺騙他。他對息衍有這份信任。可是此刻他要相信過去的數十年中帝朝的政策完全被兩個神秘的組織所操縱著,無論是戰爭,或者對於民間力量的壓制,其實不過是一些侍奉神明的人在和另一些侍奉不同神明的人在暗處搏殺。

  “啟示之君聲稱他得到了神啟。他確實有證據證明他就是我們所等待的人,但是我們沒有機會和他碰面。那時候九州幸存的天驅精銳都出動去尋找他,可他卻在逃亡,他證明自己身份的那一刻開始,已經陷入了連續不斷的追殺,有人以重金向天羅山堂的刺客們購買他的頭顱,而效忠於諸侯的廷尉們也獲得了秘密的指示要殺死這個人。就這麽,有些人在試圖殺死他,有些人在試圖保護他。啟示之軍一路向著北方逃亡,最後到達了秋葉山城,這是他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他應該是死了,雖然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被殺的,但是他沒有能夠履行拯救天驅的使命。幸運的,也是不幸的是,他死前終於見到了那一代的天驅大宗主。”息衍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一代的宗主,名叫幽長吉!”

  “是的,至今幽長吉在天驅中依然被看作叛徒。那時候我們兩個還在天啟城當金吾衛,也是我們最初得以接觸天驅內情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幽長吉十惡不赦,他背叛了天驅的精神,希望以‘絕對的力量’抗擊我們最強大的對手,也就是辰月教。宗主們從他身上看出了成為一名暴君的可能,所以他反過來又一次被天驅們誅殺。但是最隱秘的事情是,幽長吉反叛之前,確曾和那個號稱啟示之君的人見面。至今已經沒有人知道這兩個人當時談了什麽,我曾常識從幽長吉當年留下的資料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可是幽長吉也異常謹慎,沒有留下任何相關的文字。”息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就是這樣了,所以如今的天驅是一些武士組成的、沒有目標也不知道去路的組織。它僅僅靠著一腔熱血苟延殘喘,而辰月的勢力暴漲起來,他們似乎準備借助這個時機全面出擊,令他們的意志成為唯一的主宰。”

  白毅沉思了一刻:“那麽,他們對我們的行動,只是其中的一環。他們希望成為這個世界的精神主宰。”

  “是,如果和來自瀚州、寧州和雷眼山河絡族的人們聊聊,你會知道打著黑幡的使者已經悄悄地光臨了他們的家鄉。過去的十幾年間,辰月教已經把巨大的勢力網安置在整個九州大地上。如今他們是準備收網了。就在殤陽關這裏,他們的舉動已經正式向我們宣告,一輪新的戰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