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雙寶山大戰

  沙飛揚

  果然,遼軍前隊的沖擊被周軍用一個簡單的舉措就輕易制止了。不但制止了,還讓許多遼國的騎卒和馬匹即刻命喪沙場。

  就在前隊那些驍勇騎士驅促健壯的馬匹快速奔來即將跳躍而起的那一刻,鋼盾重車的鋼盾頂上突然伸出了長長的指天叉。這些指天叉叉頭為三尖棱刺,後面套著粗長的竹竿,既結實又輕巧,韌勁十足。然後指天叉的前端支出鋼盾許多,根部則撐住地面。這是防禦武器,但同時也可以利用別人的沖擊力進行殺傷。而且就算對手攻擊力太大,竹竿被躍馬沖擊後破裂折斷,破裂斷裂處的竹刺、竹片還是可以進行第二輪殺傷。

  遼兵的那些奔馬已經停不下來了,巨大的慣性迫使它們只能擡腿躍起。它們也許可以越過鋼盾重車,卻無論如何越不過撐出的指天叉。一匹匹健馬像烤肉般穿在了叉尖上,一個個遼國勇士跌倒在塵沙中。而此時鋼盾重車隊隊形突變,有車停,有車進,行進的車立刻側轉,讓出馬匹可以過去的通道。別人的馬釘在那裏了,別人的騎士掉地上了,那麽自己的鐵騎將士就該出場了。通道很窄,只能有一匹馬通過。但許多的通道同時有馬匹騎士通過,這就如同許多的細流匯集成了洪濤,直往遼軍的中軍陣營沖殺過去。

  遼軍兩邊的騎射隊也很崩潰。他們從後陣營中繞出,在兩邊排成隊列形成阻擊墻。但騎射隊的隊列剛成,周軍沖殺過來的鐵甲大刀隊便立刻停止了前進,退到後面去了。而他們身後的輕騎射手讓過大刀隊後也勒住了馬匹,然後也排成一字橫線的隊列。所以接下來的對決便是周軍輕騎射手和遼軍騎射隊的一番弓箭對射。

  本來遼軍所長便是騎馬、射箭,但這場對射他們卻吃了大虧。雖然他們的弓箭勁道足、準頭好,但如果射不到那麽遠的話,所有這些優勢就是廢話一句。

  大周輕騎射手早就度算過距離。從他們勒馬的位置用軟柳弓、棘杆錐鏃箭可以射到對方的射手,但對方射手的鐵背硬胎弓卻射不到他們。所以這場對射簡直就是一場獵殺遊戲,遼軍兩邊阻擋的騎射隊很快散逃開來,丟下的騎士和馬匹都和死了的刺猬一個樣。

  此時大周正面鐵騎已經沖入。而遼軍兩邊的騎射阻擋潰散後,鐵甲大刀隊重新沖到前面,這次他們和後面跟著的輕騎都加快了沖殺速度。

  遼軍陣勢整個混亂了,這是周世宗預料之中的。

  潰散的遼軍一起湧向雙寶山山口,全想往山口中擠。但山口中最後面的馬車隊還沒有全部出來,而山口狹道裏調頭又非常不容易。現在外面遼兵往裏一擠,就相當於自己將自己堵塞在那裏。這情形也是在周世宗預料之中。

  周軍追在遼軍後面屠殺,殺戮的情景就像用魚叉戳刺聚攏在漁網中的魚群那樣簡單輕松。這是周世宗想看到的,也是他開仗之前就有信心可以看到的。

  耶律賀真被馬群、人群夾在中間無法動彈。這時他不要說揮舞長柄錘指揮陣勢,就是拿長柄錘砸趕那些遼兵,那些遼兵也都毫不理會,只管拼命往山口擠。

  遼軍很快死傷近半,耶律賀真看大勢已去,拔腰間彎刀橫在脖子上就要自刎。他身邊的副將親兵一下將他抱住,大喊不能。

  “大帥,不可輕生。殺己不如殺敵,我們回身沖殺一番,興許還能沖出一條血路。只要往南轉過生毛嶺,逃到大德神湖,就能進入北漢境內擺脫周軍。”副將賀坦原為北漢將領,後投靠了遼國。他一直負責雙寶山一帶的防禦,對這一帶地形非常熟悉。

  “兩萬人馬盡失,雙寶山被突破,逃出又有何用?周軍只要過了金沙灘,幽州定然不保,遼王自己又能逃到哪裏?!”耶律賀真慘嘆一聲。

  說話間,箭矢如雨,已經射到他們身邊。幾個近護親兵隨著箭頭入肉的悶響翻身墜地,而更多的箭矢被其他親兵、將領用盾牌擋住、用兵刃撥打落地。要沒這些人保護,耶律賀真不用自刎便可駕箭升天了。

  “中軍護衛,開路往南。擋路者不管遼兵、周兵,給我殺!”賀坦也不管耶律賀真答不答應,便替他發令。他們現在最需要的不是擋住後面撲殺過來的周軍,而是可以讓自己走動起來。

  但還沒等中軍護衛集結成勢往南沖,周軍的第二輪箭雨已經到了,這一輪比剛才更急、更密。眼見著箭雨兜頭落下,即刻便又會是大片士兵栽翻在地。但就在此刻,雙寶山口中有一縷黃風滾出,正好迎上那片箭雨。軟柳弓射程雖遠,但勁道不足,有大半力道是靠箭矢拋線自落力道射入人體的。所以在這股勁風的影響下,棘杆錐鏃箭卸掉大部分自落力。同時方向也發生了偏轉,飄悠悠地斜落下來,已經很難造成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