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歌舞伎團

項少龍無驚無險從地道鉆了出來。

那是個養馬廄旁的大水井。出口在井壁中間處。離開水面有七、八尺,還有石隙供踏足登上井口。

他由井口探頭出來時,雪已停了,天際微現曙光,一列馬廄排列左方處,還有幾間養馬人起居的房舍。

這類養馬廄非常普遍,有公營的,也有私管的。馬匹多來自城外的牧場,供權貴和付得起錢的人購馬租馬。

項少龍摸到馬廄裏,正猶豫該否順手牽羊偷他一匹,但又怕目標過於明顯。忽有人聲傳來,嚇得他忙躲到一角,以喂馬的禾草掩蓋自己。

來的是兩個人。

其中一人道:“張爺放心好了,上頭早有關照,要小人揀最好的四匹馬給你們。唉!現在我們大梁誰不想看到你們小姐稱絕天下的歌舞呢?小人能為她盡點心力,實是莫大榮幸。”

姓張的漢於顯然很會擺架子,只是悶哼一聲,來到項少龍藏身附近的馬柵處,道:“這匹看來不錯,牙齒整齊雪白,是什麽種的馬?”

那管馬房的道:“這是來自北方鹿原的純種馬,既好看又耐勞,張爺真有眼光。”

張姓漢子沉吟片晌後,道:“我著你們找的禦者找到了嗎?這一晌我們真是多事,好好一個人竟會忽然病死了,累得我要四處找人。”

那馬房的頭兒道:“能為小姐和張爺做事,小人怎會不竭盡全力,我已找得個叫沈良的人,曾為無忌公子駕過車,又精通武技,樣子還相當不錯,絕對吻合張爺的條件。”

接著低聲道:“他是小人的老朋友,張爺該明白,現在大梁沒有人敢用無忌公子的舊人,否則憑沈良那種技術,怎會賦閑了整整兩年。”

張姓漢於冷哼道:“他在哪裏?”

馬房頭兒賠笑道:“他不知張爺會這麽早來,此刻怕仍在睡覺,張爺先到屋內喝口熱茶,小人這就去喚他來叩見張爺。”

張姓漢子道:“我哪有時間去喝茶,你先給我拉馬出來,我立即給你付錢,然後你再召那家夥來,來遲了休怪我不等他。要知我們並非沒有其他禦者可用。”

接著是牽馬的聲音,兩人到另一馬廄去了。

項少龍暗叫天助我也,連忙取出偷來的衣服換上。

這套衣服在那平丘君的箱子裏是最不起眼的,很適合沈良這種落難豪門仆人的身分穿用。

把舊衣藏到密處後,那馬房頭兒已離開馬廄,朝房舍那邊走去,顯是要把那沈良弄醒。

項少龍閃了出去,見那張爺正審視四匹健馬,幹咳一聲,迎上去一揖到地道:“小人沈良,請張爺恕過遲來之罪。”

那張爺想不到他來得這麽快,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閃過滿意的神色,目光落到他的血浪劍處,淡淡道:“我叫張泉,是鳳小姐的正管事,你當當過魏無忌的禦者,當然知道規矩。每月五兩銀子,若鳳小姐滿意的話,你還可長期做下去。”張泉年在三十許間,一面精明,但樣子卻頗為庸俗,唇上留了兩撇濃胡,有點酒色過度的神色。

項少龍忙不叠答應。

張泉道:“時間無多,我們走吧,又快下雪了。”

項少龍暗叫謝天謝地,戴上鬥篷,牽馬隨他去了。

離城的過程出奇地順利。

最諷刺就是來送行的達官貴人多不勝數,而他這大逃犯就正置身在他們中間。

還未抵達城門,大雪又從大而降,戴上鬥篷,箍上擋風口罩的他低垂著頭,況且這又是禦者的正常裝束,自然誰都不生懷疑。最妙是因他坐在禦者的位置,使人察覺不到他雄偉的身型。

本來他還怕鳳菲會把他認出來,卻幸好他根本沒有和風菲照面的機會。

且這時的他滿面胡須,鳳菲若非留神看他,也絕不會輕易識破他就是項少龍。

說來好笑,他本不想驚動單美美,但終是賴她的幫助逃離王宮。他也更不欲牽連上無甚交情的鳳菲,但最後仍是靠她闖過東城大門這一難關。

今次可謂絕處逢生。

希望自此一帆風順,安然歸秦。

他當然不是想到齊國去,只要覷準機會,便會立即開小差溜掉。

魏人對鳳菲非常禮待,派了一隊五百人的輕騎兵,沿途護送,由一名叫敖向的偏將領隊。

鳳菲的歌舞團人多勢眾,坐滿了十多輛馬車。舞姬樂師加上婢仆,數達二百人,只是支付每人的薪酬便不得了,可見鳳菲的收入是多麽豐厚。心中不由想起在他身後車廂內的絕色美女,更記起當日和她在小樓內喁喁私語的動人情景。

她等若二十一世紀歌壇的超級巨星,不過能欣賞到她歌舞卻是權貴的專利,一般平民百姓均無此福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