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五 第四章 突厥雄師(第2/4頁)

靈車停下。

頡利躊躇志滿的把大弓交給手下,向兩人招手道:“少帥、子陵請過來!”

“嗖!嗖!嗖!”

十多支箭分別由眾將射出,無不命中遠方箭靶的紅心,又是另一陣轟天而起的喝采聲。

寇仲和徐子陵跳下馬車,往頡利等人立處走去,前者振起精神,哈哈笑道:“大汗風采依然,可喜可賀。”

頡利先是臉色一沉,接著換過笑臉,大笑道:“托福托福!少帥是否代送五采石來哩,哈!”

連徐子陵亦不明白寇仲為何一開口就是“風采依然”,這句本是贊美的話,用在有奔狼原一役之敗的頡利身上,只變成冷嘲熱諷,如此激怒頡利,對談判有何好處。不過再往深處一想,縱然討好他也不見得有何好處。

寇仲象老朋友般來到禿頭在反映四周火把光的頡利身旁,輕松的道:“小弟今趟來是交人而非送石,大汗可否將就點兒。”

兩人銳目交擊,互不相讓。

趙德言、墩欲谷等二十多名將領酋頭,卻是人人傲然相向,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

頡利唇角飄出一絲逐漸擴展的笑意,哈哈笑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只要少帥點頭同意,我頡利將全力助你逐鹿中原,你要人有人,要馬有馬。”

此時趙德言彎弓射出一箭,命中遠方的目標,寇仲拍手道:“好箭法,言帥何不來個草原奔馬騎射,好讓我們大開眼界。”

徐子陵開始有點明白寇仲的策略,就是插科打揮,盡量不著邊際的胡扯,以分敵人心神,不讓對方按部就班的進行擬定計劃,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趙德言城府極深,並不因寇仲暗諷他扮足突厥人動氣,往他瞧來微笑道:“少帥令趟到大草原來,若只是要看我在馬背上射箭,必然失望而歸。”

寇仲笑道:“我更想看的是賢徒玉山兄的馬上雄姿,是否比得上言帥。我們真的後知後覺,到今晚才曉得巴陵幫與言帥的關系。”再不理臉色微變的趙德言,轉向頡利道:“大汗肯供人供馬,我寇仲自是求之不得,不過娘曾教過我便宜莫貪,古人又有免死狗烹的訓言,大汗如何釋我的疑慮?”

徐子陵默立寇仲另一邊,看得觸目驚心,照他猜估,今次金狼軍確是傾力東來,人數比奔浪原之戰多上近倍,總兵力超過五萬人,除威脅龍泉南門的萬人先鋒部隊外,其他人正在營地忙碌不停,砍伐樹木建造攻城的各式工具,向他們顯示攻打龍泉的準備和決心。

龍泉兵力在萬五至二萬人間,縱使人人決意死戰,可是有小長安之稱的龍泉城仍遠及不上洛陽、長安的規模,假若趙德言確如傳言所說的是攻城的高手,龍泉肯定撐不上多少天。

頡利欣然道:“少帥是一個很特別的漢人,快人快語、率直坦白,不像其他漢人般口是心非。好,直話直說,我若能助少帥擊垮關中李家,少帥就把幽州讓予我,禮尚往來,大家再沒欠對方分毫,此後要打要和,悉從尊意。”

幽州正是高開道的地盤,包括山海關在內,如落入突厥人手上,那突厥人將取得中原東北的重要軍事據點,可逐步擴展蠶食,不用像以前般孤軍深入,搶掠一番後立要退走。

寇仲啞然失笑道:“幽州並非我寇仲的,如何能送禮般送給大汗?”

正與其他突厥大酋留神傾聽的墩欲谷淡淡道:“少帥如能消滅李家,天下將是少帥囊中之物,區區一個幽州,少帥自然可以作主。”

頡利正容道:“自我突厥於貴國西魏時期,大破柔然於懷荒之北,柔然可汗阿那鑲兵敗自盡,我族先祖阿史那土門建立突厥汗國,稱霸草原,幅員比古代的匈奴更遼闊,規模更是空前龐大,可惜其後分裂為東西兩大汗國。楊堅一統中原,屢次來犯,又使用離間分化之計令我草原各族內戰不休,東西汗國復合遙遙無期,我們不得已下對中土用兵,但我們的國策是先圖統一再論其他,少帥明白我的意思嗎?”

寇仲開始感到頡利能成為突厥的最高領袖,是有他的一套本領,說話有強大的說服力,且能拋開對自己的仇恨,只請長遠的利益。

徐子陵卻另生感觸,思索自己和寇仲的分別,換過與頡利談判的人是他而非寇仲,恐怕早斷然拒絕頡利的提議,但這只會把事情砸爛破壞,後果則是屠城慘劇。政治是不論動機好壞,只論帶來的後果;政治上更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頡利正是這種人,寇仲則明白這遊戲的規則。他徐子陵雖明白,卻不會去做,所以他絕不宜沾碰政治。

孫子兵法有雲“兵者,詭道也”,換言之,謀略正是一種高明的騙術,在精確掌握客觀情勢,敵我實力和心態後,始“謀定後動”、“能而示之不能”、“近而示之遠”,欺敵騙敵詐敵後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