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四 第八章 兵法入刀(第2/3頁)

跋鋒寒暴喝道:“好!”

他的喝叫含勁吐出,若平地起轟雷,聽得人人心神悸動,亦令敵方聯想起他和徐子陵乃與寇仲同等級數的威猛人物,而跋鋒寒更是連畢玄也殺他不死的高手,登時更增添寇仲本已威霸天下此一刀的氣勢。

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營而離之,並而擊之。雖仍是井中八法的擊奇,剛才是配以回飛之術,現在則是趁“營而離之”成功情況下,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取敵人。至此可知“天刀”宋缺對寇仲影響之大。若非有宋缺親自指點,現身說法,寇仲絕創不出此能令天地變色、鬼哭神號的井中八法,但仍要經歷無數生死血戰,單打群鬥,於死亡邊沿掙紮求生,他的刀法始能臻達如此鬼神莫測的境界。

伏難陀終屬大師級數,際此生死關頭,倏地收攝心神,身體在窄小的空間變幻出無數虛虛實實的位置,右手中指伸出,似要點出又非點出,其虛實難測處,看看也教人目眩,只要寇仲一下錯失,摸不清他的虛實,所占上風將要盡付流水,拱手讓人。

高手交鋒,正在此一著半著之爭。

攻得好,守得更好。

拜紫亭等喜出望外下,齊聲喝采。

剛為寇仲打氣的跋鋒寒、徐子陵,也禁不住佩服伏難陀此一守式的高明,寇仲井中八法中的擊奇,最厲害處是迫敵硬撼火並,若要破此一招,唯一之法就是不與他硬撼。在這情況下,必須先令寇仲攻無可攻,被迫中途放棄變招,那寇仲的氣勢將慘受重挫,伏難陀此守式正含此妙用,虛實難測,使寇仲找不到刀鋒應落的一點。

兩人心中叫糟時,寇仲竟然沖勢全消,凝然倏止,傲然停步於離伏難陀一丈近處,擊奇化作不攻。

似攻非攻,似守非守。

那由動轉化為極靜的感覺,充滿戲劇性的震撼力。

兩方人眾登時寂然無聲,更大幅加強這種奇異的感覺。

井中月遙指伏難陀,發出凜然迫人的刀氣,籠罩對手。

伏難陀瞳孔收縮,射出集中強烈的魔芒,顯然是他比其他人更受到震撼沖擊,心神被奪,再不能保持與梵天的聯系。

他再不保持守勢,在把握不到寇人招勢的變化下,愴皇進攻。

跋鋒寒和徐子陵均看得目眩神迷,想不到寇仲的擊奇和不攻竟可倒轉來使,因為以前他總是先不攻後擊奇。

不攻正是要強迫對手由守變攻,或由攻變守,把戰局扭轉過來。

一著之差,寇仲再度把伏難陀迫往下風,不予他任何機會。

無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攻。

拜紫亭、宗湘花等眼力較高明者,均現出吃驚的神色。

伏難陀騰空而起,飛臨寇仲上方,兩手兩腳像身體骨骼失去正常的連系般,水銀瀉地無隙不入的往下面的寇仲狂攻猛打,淩厲至極點,等若有四伴兵器同時齊心合力的強攻寇仲。

寇仲哈哈笑道:“國師的梵我不二到那裏去啦?是否給對死亡的恐懼嚇走了?”

井中月黃芒暴張,刀勢舒展,以迅雷疾電的速度往上砍劈,似是隨意施展,又像有意而為,大巧若拙,似樸實巧,那種有意無意之間的瀟灑自如,就像長風在大草原上拂卷回蕩,刀光疾閃的迎上敵手狂風暴雨般的激烈攻勢,正是“非必取不出眾,非全勝不交兵,緣是萬舉萬當,一戰而定”,井中八法中第六法的戰定。

和以往不同的是每一刀均深合宋缺天刀刀法之旨,刀勢去留無跡,總在著意與不著意之間,又如寧道奇的法度,陰陽應象,天人交感。

井中月與伏難陀手腳對上,發出勁氣交擊的聲音,連珠爆發的密集響起。

伏難陀把瑜伽術發揮到極致,在空中起伏升壓,從上而下對寇仲強攻重擊,偏是寇仲上則刀光幻閃,下則腳踩奇步,每一移位均能避重就輕,閃虛擊實,應付自如。

不知就裏的龍泉軍尚以為伏難陀搶得上風主動,忙為伏難陀打氣喝采,叫得震天價響,更惹得城民趕來圍觀。

跋鋒寒低聲道:“老伏已是強弩之末,絕捱不了多久,開始時我尚為寇仲有少許擔心呢!”

徐子陵點頭同意,伏難陀展開淩空下擊的攻勢,擺明在迫寇仲硬碰硬,希望憑著較寇仲深厚的功力和瑜伽術能人所不能的層出不窮奇招,一舉將寇仲摧毀。

豈知寇仲的井中月已到隨心所欲的境界,看似漫不經意,事實上或卸或黏,或虛或實,一時硬砍狂掃,一時避重就輕,有驚無險的擋過伏難陀氣勢如虹的強攻,憑腳踏實地之利漸進式的操控著淩空撲擊的伏難陀,消耗他的真元體力,令伏難陀的內傷加深加重。

寇仲大喝一聲,把為伏難陀喝采的聲音全部蓋過,誦道:“用兵之法,以謀為本,是以欲謀疏陣,先謀地利;欲謀勝敵,先謀固己。國師嘗嘗老子這招用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