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三 第五章 天竺魔功(第3/3頁)

徐子陵在這面對生死的時刻,心境逐漸平復下來,精神緩緩提升,微笑道:“國師的梵我如一該仍未臻大成,否則怎會給我察破人在廳內?”

伏難陀面容仍無動靜,瞳孔卻變縮斂窄,顯示徐子陵的話命中他要害。他剛才本打定主意先攻擊寇仲,待徐子陵來援前把寇仲擊斃,以亂徐子陵的心,然後把他收拾。豈知徐子陵竟高明至看破他的圖謀,使他打不響如意算盤。

寇仲立生感應。

狂喝一聲,井中月化作黃芒,劃過雙方間兩丈許距離,照伏難陀面門擊去。

徐子陵則朝伏難陀左側搶去,雙手法印變化,牽制伏難陀為寇仲助攻。

伏難陀一動不動,似是對兩人的夾擊全不放在眼內。

忽然間伏難陀全身袍服無風狂拂,整座廳堂立即陷進一個風暴裏,最奇怪是所有家俱全不受影響,兩人卻像逆風艱苦前進,耳際狂風呼嘯,全身如被針戳般刺痛。

如此魔功,確是駭人聽聞。

井中月劈至。

伏難陀像一塊木板般微往後仰,寇仲一刀登時劈空,心叫不妙時,伏難陀在背脊離地只余尺許之際,忽然把身子扭側,一足柱地,身子回彈,另一足向寇仲小腹閃電踢來。

寇仲因傷勢牽累,根本無力變招,更想不到伏難陀的瑜珈法厲害至此,完全超離人體結構的限制,刀勢已老下,避無可避,正要硬捱伏難陀可能令他送命的一腳,徐子陵橫移過來,硬撞肩頭將他送離險境,寶瓶印下封,力擋伏難陀的殺招。

豈知伏難陀竟能在徐子陵封擋前不可能地疾縮回去,接著整個人彈起縮塌陷,雙膝屈曲貼胸,雙手抱膝,頭卻塞進兩膝間,活像人球。

這般的防守招數,肯定尚有厲害後著,以徐子陵作戰經驗的豐富,應變的靈活,仍失去方寸,不知該選擇進擊還是後撤。

伏難陀在徐子陵猶豫間“滾”至兩人上方處,接著四肢擴張,左右腳分向寇仲右耳側和徐子陵面門踢來。

寇仲心知要糟,徐子陵寶瓶氣發而無功,必會引發他體內傷勢,兩人要擋伏難陀這兩腳並不困難,問題是必被伏難陀硬將兩人分隔,那時只要他全力攻打其中一人,憑他可怕的魔功和難以揣摸的招數,必可重創他們之一,余下另一人亦只有待宰的份兒。

寇仲把心一橫,閃電疾移,同時矮身避過伏難陀的左腳,井中月往伏難陀胯下刺去。

徐子陵見狀急忙配合,暗捏內外縛印,表面是雙掌齊往伏難陀切去,只要能接觸到對方左腳,最理想是把伏難陀硬從空中扯下來,至不濟也能將他留在半空原處,讓寇仲能對他展開刀勢。

哪想得到伏難陀冷哼一聲,高喧他們聽不懂的梵語,接著兩腳收起,變成盤膝凝坐半空,兩手往上虛抓,接著就那麽盤坐翻斛鬥,落往廳堂的大門處。

兩人駭然轉身。

伏難陀從容自若的攔著大門出路,道:“‘自我’以生氣為質,以生命為身,以光明為體,以空為性,以梵為本原,遍布一切,貫通一切,其細小處如米黍,大處比天大,心空大,心萬有大。但在本性而言則毫無所異,皆因梵我不二。故死前之念最為關鍵,如能還梵歸一,發見真我,將是兩位最大的福份。”

雖同是說梵我如一之法,可是在伏難陀顯出絕世魔功後說出來,兩人的感受大是不同。

事實上兩人施盡渾身解數,仍沾不著伏難陀半點邊兒,早難受得要命,負傷的身體更是血氣翻騰,差點吐血。

寇仲雙目射出堅定不移的神色,哈哈笑道:“原來你老哥尚未達到梵我不二的境界,難怪開口梵我如一,閉口梵我如一,分明是聊以自慰。”

徐子陵勉強提氣,小心翼翼的不觸動創傷,心神晉入井中月的境界,登時感到壓人的勁氣自伏難陀經三脈七輪透過小腹發出,形成令他們呼吸困難、似暴風般的氣罩,哈哈一笑,肩膊往寇仲撞去,喝道:“小腹!”

寇仲一聲長嘯,人刀合一,得徐子陵送入真勁下,施出擊奇,朝伏難陀攻去。

井中月在短短兩丈的距離下生出微妙玄奧的變化,把伏難陀完全籠罩在內。

伏難陀一對眼亮起來,雙袖拂迎。

生死勝敗,將決定在這一刀,若寇仲和徐子陵仍不能爭取主動,他們會陷於捱打的局面直至落敗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