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八 第十一章 刀劍論交

四人沿街漫步,除任俊的馬兒須他牽引外,千裏夢和萬裏斑像最忠心的狗兒般跟在他們背後,神態安祥,果是不凡靈駿。

街上早回復車水馬龍的熱鬧,天氣仍不穩定,不時灑下幾點細雨,但除看不到星月外,天氣不算太差。

寇仲、徐子陵和跋鋒寒三人並排而行,後跟靈馬,加上任俊這精靈的“小仆”,惹得路人側目。他們敢肯定整個山海關的人均曉得寇仲和徐子陵來了,否則在鋪內和食館內的人,不會搶著出來瞻看他們。

山海關乃中外武林高幹往來雲集的地方,誰不想見識他們的風采與身手,又或結識他們。幸好誰都曉得他們和杜興勢成水火,一戰難免。除非想卷入這場勝負難料的鬥爭去,否則就應對他們敬而遠之。

跋鋒寒在食館早聽足寇徐講述整個時辰,待店主戰戰兢兢來請他們離開店鋪,他們才相偕出門。走到這裏,跋鋒寒才聽完整個故事。寇仲連楊公寶臧的事亦和盤奉上,因為他是絕對地信任跋鋒寒。

跋鋒寒嘆道:“確是精采絕倫,與你們相處那段日子,同是多采多姿,令我非常緬懷。希望我們今晚有些較為有趣的助興節目,就今晚上找杜興的晦氣如何?”

寇仲暗為杜興擔心,開罪跋鋒寒豈是說笑,道:“你老哥得多耐些性子,首先是先要把給他扣起的五個人質救出來,送他們離開險境,次要是須查出大小姐她那批羊皮的下落。殺杜興這霸王當然痛快,卻必須先辦妥這兩件事。”

徐子陵道:“小仲你可記得大小姐說過,那八萬張羊皮是透過拜紫向回紇人買的。”

寇仲一震道:“幸得你提醒我,我差點忘記,又會這麽巧的,那批貨會是崔望劫來的賊臟,來個他娘的內劫轉為外銷,再運回中原賺取最高的價錢,又他奶奶熊的來個中途攔途截劫,要求贖金。我操他十八代祖宗,這麽懂做生意。”

說到一半,他轉學杜興的聲氣語調,扮得極為肖妙,令人捧腹,連後面的任俊也給引得放聲失笑。

對任俊來說,一切就像在夢境中,他從未想過在面對著江湖鬥事的情況下自己仍可開懷大笑,曉得是被三人強大無匹的自信和豪氣感染。

跋鋒寒啞然失笑道:“好一個杜興,少有這麽有種的人,不枉我一場來找他。只要能將他生擒,我有把握要他喚爹就喚爹,喚娘就叫娘。我到此三天,早摸清他的底子,回店後我們好好研究,該如何行動。”

寇仲正要說話,後面忽然有人喚“小俊”,四人別頭一看,只見來人是個中等身材,衣著不凡,四十許歲的老者,神采奕奕的從後急步追來,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最令人印象深刻是他的鷹勾鼻,深陷卻利如鷹集的一對眼睛,予人陰鷥沉言的感覺。

任俊失聲道:“荊當家!”

三人立即曉得來的是塞漠幫的幫主荊抗。

荊抗腳步似緩實快的趕到任俊旁,抱拳道:“這位是…”目光落在跋鋒寒身上。

跋鋒寒回禮道:“晚輩跋鋒寒,荊當家請指教。”

對他來說,這算是非常客氣有禮。

荊抗動容道:“竟是擊敗‘飛鷹’曲傲的跋鋒寒,失敬。”

寇仲退到他旁,道:“小子寇仲,他是徐子陵,大小姐曾矚我們代她向你老人家問好。”

荊抗連說三聲“好”後,冷然道:“我非常不滿杜興,這樣對我世侄女請來的人喊打喊殺,教我如何向建德交侍。此事分明是欺上門來,我忍得他一次忍不下另一次。所以我決定要他橫死街頭,否則怎能出得這口烏氣。”

寇仲大叫頭痛,荊抗肯定是頭心狠手辣,野心勃勃的老狐狸,看中這是收拾杜興的千載一時機會,因為有他們三大高手出頭助陣。

跋鋒寒湊上正聚精會神聽荊抗說話的徐子陵耳旁輕聲道:“左邊有位非常漂亮的妞兒盯著你。”

徐子陵偷眼看去,立時心中叫娘,倒抽一口涼氣道:“她是傅采林最得意的關門女弟子傅君嬙,我們娘的小師妹。”

跋鋒寒一愕瞧去,傅君嬙沒入橫巷內,消失不見。

寇仲怎會聽不到跋鋒寒的話,亦因看傅君嬙分了心,忘記答荊抗的話。

荊抗毫不介意,續說道:“我們唯一要小心的是北馬幫,許開山與杜興稱兄道弟,有起事來必全力助杜興。”

寇仲見到傅君嬙,腦袋那還有興趣裝載其他東西,隨口應道:“殺杜興事小,取回八萬張羊皮和救回分店被擄走的人事大。且你老人家必須考慮的是,現在山海關邊防大開,誰都可自由進出,長城等如虛設,如若突厥和契丹人因杜興之故殺入關內屠城泄憤,荊當家有何應付良方?”

他是不敢開罪荊抗,故婉轉勸他勿要卷入與杜興的鬥爭內,否則演變為幫會奪地盤的大火拼,還如何救人索貨?不看僧臉看佛臉,荊抗不但是竇建德的老朋友,翟嬌以後的對外貿易仍要他照拂,他亦樂得令荊抗的塞漠幫藉此占上優勢,可是在想出對付杜興的妥善方法前,確不宜把事情弄得過於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