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七 第六章 魏宮血戰

在雨雪紛飛,燈火黯淡的魏皇宮內,一道人影仿似充滿無窮無盡的爆炸性力量,在瓦頂廊道間忽然閃掠如鬼魅,忽然對追截的魏軍狂攻猛擊,劍氣淩厲,招法出人意表,魏軍雖占盡地利和人多勢眾,一時間竟無法搶得合圍之勢,任那人縱橫宮殿亭閣園林之間,所到處,總有人中劍倒地受傷。

藉著雪光映照,此時看出來人赫然是個妙齡女郎,手底雖非常狠辣,可是她的舉手投足,均充滿力學的美感,優雅好看。最令人駭異者是她的進退移變,落點總是敵人追截網的弱點破綻處,有加奕棋,每步落子,均教敵手意想不到,把敵人牽著鼻子來走。

她的武技肯定已臻達師妃暄,婠婠那般級數,縱使在生死決戰中,仍透出一種閑雅自若,瀟灑輕盈,使人賞心悅目的味兒。

“當!當!”

兩枝向她攻去的長槍給她以長劍蕩開,接著一個旋身,移入兩敵之間,左手掌尖先後掃中敵人面門,兩敵同聲慘呼,滾下瓦脊,掉往地面。

在敵人兵器臨身前,她人鳥般沖天而起,連續三個翻騰,落在魏宮的主殿上,三名魏方高手緊躡其後,尚未站穩,竟給她反撲回來,重創其一,迫得其他兩人倒竄回地上。

箭如雨發,從地面和鄰近的瓦頂朝她立身處勁射而去。

那女郎騰挪飛躍,輕輕松松的避過,最後卓立瓦背,掣起護身劍芒,箭矢無一漏網的被她擊落。

雖說魏軍人手不足,士氣消沉,不過從那女郎的身法、劍術與戰略,無不是高明至駭人聽聞的境界。

箭矢稍歇,駐守皇宮的三百魏軍把高出附近其他建築物逾丈的主殿淩霄殿重重圍困,不過目睹她驚人的身手,誰都沒把握把她留下。

失去士氣的魏軍,更沒人肯搶上淩宵殿頂冒險。

那女郎俏立在大雪紛飛的殿脊處,有如天仙下凡,懾人與動人之極。

躲在外圍遠處的寇仲、徐子陵和侯希白都看呆了眼,給她的花容風采所震撼。

此女年紀在十八、二十許間,生得嬌嫩若盛放的牡丹芍藥,烏黑如雲似瀑的秀發長垂至後背心,自由寫意的隨著動作在風雪中飄揚拂舞,瀟灑之極。身型更是優美高挑,風姿綽約。秀麗如彎月的長睫毛下修長明朗的美目靈光閃爍,更美得教人扉息,柔和的眼窩把她的眼睛襯托得明媚亮澤,秀挺筆直的鼻子下兩片櫻唇豐潤鮮紅,時盈笑意令她更顯眉目如畫,目帶點孩童的嬌稚。

握劍的手膚色嫩白,手指修長,清秀美麗,若單獨去看,該似是一雙精於弄琴操箏的纖手,誰都想不到揮起劍來如此狠辣老到。

“住手!”

正猶豫該否搶上殿頂冒險的一眾魏軍中的好手正恨不得有這句話,忙散往鄰近樓殿較低的瓦面。

徐子陵和寇仲而人交換個眼色,心中湧起無法抑止的仇恨,因這正是宇文化及的聲音。

當年把傅君綽埋葬後,對宇文化及的仇恨亦深深種在他兩人內心的至深處。只因其時人小力弱,報仇變成妄想奢望,故不得不把這沖動以理智抑制,但殺死宇文化及以償還傅君綽在風華正茂的年華香消玉殞的血債的仇恨,卻從沒有一刻不在他們心中燃燒著。

現在他們分別成為能與三大宗師擷抗,年青一代中最出類拔萃的武學高手,如肯拚死力戰,即使在眼前的形勢下,他們仍有八成把握可擊殺宇文化及,縱然付出生命作代價,他們亦永不言梅。

到這一刻,他們才真正體會到傅君綽在他們心中的地位,那是沒有任何東西能替代的,亦由此可推知他們對宇文化及的恨意之探,即管傾盡長江黃河之水,亦不能沖凈。傅君悼為他們付出生命,他們也願為她作出同樣的回報,只要能殺死宇文化及。

當他們露出出手的神態,首先大吃一驚的是侯希白,劇震道:“兩位老哥是在開玩笑吧!這裏的魏兵足有數百人,且有不少高手,我們殺得多少個呢?說不定尚有個宇文傷。”

寇仲探手摟上侯希白的肩頭,用力一緊,微笑道:“老子起始時雖看不順眼你這小子,但現在真的很喜歡你。哈,不要誤會或興奮,因為這只是朋友式的歡喜。老白!不如我們約定在某處青樓碰頭,待我們斬下宇文化骨的臭頭後,再趕去與你會合如何?”

侯希白尚未及回答,一把清越嬌柔的聲音在漫天風雪的魏宮殿上空響起道:“發言者何人?”雖字正腔圓,仍微帶外國口音,形成一種充滿異國情調的軟柔風格。

侯希白一時忘記回答寇仲,現出心神皆醉的模樣,搖頭晃腦的贊嘆道:“聽其聲知其人,這是位才貌雙全的異族佳人。”

寇仲放開摟他肩頭的手,向另一邊伏在樹叢後的徐子陵苦笑道:“我肯定這傻子不會走,勸也是白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