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七 第七章 眾叛親離

宇文化及仍負手立在原處,身後高高矮矮的站著八名護駕高手,看樣子應是宇文閥的內圍精銳人物。

傅君嬙仍采遊戰之術,飛馳於殿頂廊林之間,牽制著大批敵人,殺得伏屍處處,死狀千奇百怪,連樹上也掛有敵屍,可見戰情之慘烈,不過她剛才對宇文化及的進擊,顯是無功而還。這高麗美女身上亦多處負傷,情況並不樂觀。

透過號角,宇文化及親自指揮手下對四人展開圍堵和攔擊。

三人掠上殿頂,在瓦面相聚,立即出現另一局面,當四下的敵人瘋狂來攻,三人亦往外迎戰,自然而然的形成一個三角戰陣,由於沒有後顧之憂,三人遂得放手狂攻前方殺至的敵人,殺得敵人屍橫遍瓦,血肉濺射,鮮血染紅了積雪的殿頂,包括從他們新舊傷口淌出的鮮血。

“當!”

寇仲一刀疾劈,殿頂積雪本就滑不留腳,攻來者雖是敵方中的好手,武功高強,勉強擋住寇仲一刀,但腳底卻不聽話,就那麽滑下瓦坡去,掉往地上。

忽然間,瓦頂再無敵人,只遺下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跡和幾十具擱在屋脊瓦沿的屍體。

號角聲起,已趨散亂的敵人依令重新在主殿和字文化及立身的殿堂前的廣場間布防,人數大減至百來人。

廣場寬達四十丈,要殺宇文化及必須先硬闖此關。

宇文化及確是老謀深算,見勢不妙,立即改變策略,寬敞開揚的廣場對有組織訓練的魏軍自然大大有利。

雪花紛飛下,傅君嬙與追擊她者激戰的兵刃交擊聲從宇文化及立身殿堂的後方看不見處遙傳過來,顯示她亦暫時未能直接威脅這邊的宇文化及。

火把在廣場中熊熊燃起,照得廣場明如白晝,更添淒風苦雪下魏皇宮的肅殺意況。

寇仲、徐子陵和侯希白卓立瓦背,遙觀宇文化及指揮若定,心叫不妙。

宇文化及擺明是采拖延的戰略,好待把駐守外城墻的魏軍抽調回來,只要來上兩三千人,他們休想能夠脫身。

三人亦有苦自己知,殺到此處,單是剛才沖上主殿頂的激戰,使他們身上多添十多個傷口,雖是皮肉之傷,仍對他們的戰力大有影響,真元的虛耗漸趨加速,故不得不調息回氣,一時不能再發動第二輪猛攻。

而更不利的情況,是在殺傷敵方近七十個高手後,銳氣漸消,打從心底泛起殺人後的惻隱與勞累,大幅削弱他們的鬥志,假若戰爭仍在繼續下去,為求保命他們反沒暇生出這種感受。此刻血戰稍停,身心疲憊下,若非熾烈的仇恨在支持著,恐怕早突圍逃走,放棄殺戮。

忽然一道人影落到宇文化及旁,低聲說話,宇文化及立即色變,吩咐幾句後,報告者立即離開。

寇仲心中一動,喝道:“字文化及,是否唐軍已兵臨城下,無法抽調人手回來保你的狗命?”

布陣廣場的魏軍立時一陣騷亂,顯是被寇仲這番話擾動軍心。

宇文化及發出一串隱含荒涼味道的笑聲,暴喝道:“就算我宇文化及要死,定會拉你們作陪葬,放箭!”

魏軍前排的二十多名箭手彎弓搭箭,弦聲急響,漫空箭矢穿破雨雪,朝他們射來。

寇仲搶前,井巾月化作萬道黃芒,一個人擋格射來勁箭,如非箭矢集中從前方射來,以寇仲之能亦無法如此威風八面。

後面的侯希白低聲道:“我們繞道攻去,他們的陣勢將不攻自破。”

徐子陵凝視隔著廣場另一殿堂頂上的宇文化及,不放過他任何微細的表情,沉聲道:“他正希望我們這般做,那他就可抽身向外城墻溜去。”

侯希白雙目亮起來道:“我有一將計就計之法,若我所料不差,宇文化及必會與衛夫人一並離開,子陵明白我的意恩嗎?”

寇仲退到他兩人間,低聲道:“博得過!”

就在第二輪箭矢臨身前,三人翻下殿頂,往敵陣撲去。

他們就像投進水面的石塊,立即激起戰爭的浪花。

前排的箭手往兩邊散開。後面搶上十多名盾斧手,左盾右斧,在另二十名槍矛手助攻下,以雷霆萬鈞之勢往三人鉗形般攻至。

三人至此更深切體會到戰陣的威力,這些巨斧每個重量不下百斤,鋒光爍閃,若給劈中,任他們護體真氣如何厲害,由於是正面硬撼,絕不只肌膚之傷。而他們的長盾卻把頸、胸、腹和下陰要害周密保護,令他們更能把力量集中在攻敵上。

配合的槍矛手攻勢更使他們殺傷力倍增,一長一短,無論近搏遠攻,占盡優勢。

寇仲當先搶出,人隨刀走,刀化黃芒,像一道激電般斜刺入敵陣中央處,發出“當”的一聲巨響,聲震全宮,似為宇文閥的敗亡敲響喪鐘。

鐵盾四分五裂,敵人大斧甩手,往後拋跌,兩名在他左右的矛手發覺失去盾牌的屏護時,尚未及時舉矛反擊,寇仲的井中月劃中他們頸側,立斃當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