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六 第二章 邪兇內哄

寇仲狠狠盯著香玉山,道:“香公子是否早猜到我們曉得你藏在屋內?”

香玉山慘然道:“你害得我這樣子,還要說風涼話。”

當香玉山碰上除子陵的眼神,立時打個寒噤,垂下頭去,他從未見過徐子陵這種眼神,沒有半絲喜怒哀樂,冰冷深遂得令人心悸膽寒。

大雪愈下愈密,人人身上披上厚厚雪花。

趙德言不耐煩道:“閑話少說,少帥請把聖舍利取出來,我們立即把人送過來給你。”

寇仲仍看不穿這大邪人的後著,求助的朝徐子陵瞧去。

徐子陵隨手一拋,銅罐落到兩人腳前,沒濺出半滴水銀。淡然道:“用刀把舍利挑出來。”

寇仲暗忖這是沒辦法中較安全的做法,邪帝舍利詭異難測,誰都不知深埋地下多年後,它會有甚麽變化?

把井中月下探,伸進水銀液內。

院內鴉雀無聲,包括香玉山在內,人人屏息以待。

徐子陵不妥當的感覺更趨強烈。

香玉山既是自身難保,為何竟仍對舍利的“出土”如斯期待和重視,他應沒有這“閑心”才合理。

趙德言深沉如故,不透露出絲毫內心的情緒。

這大邪人對舍利的認識,該是從尤鳥倦處聽回來的,但可肯定不曉得尤鳥倦那套能感應邪帝舍利的秘法,否則必會要求把舍利連銅罐一並接收。

黃芒倏現,把寇仲和徐子陵籠罩往詭異的暗黃色光內。

在井中月刀鋒尖處,一個拳頭般大的黃晶體,剛離開罐內的水銀液。晶體似堅似柔,半透明的內部隱見緩緩流動似雲似霞的血紅色紋樣,散發著淡淡的黃光。

邪帝舍利隨井中月慢慢升離罐口。

趙德言眼中射出狂熱的厲芒,一瞬不瞬的盯著舍利。

寇仲忽然虎軀劇震,像給人點中穴道般動作凝止。

香玉山猛挺身軀,大笑道:“你們中計哩!”

趙德言首先發難,百變菱槍再從袖內射出,一上一下,分取寇仲臉門和小腹下要害,說到就到,事前無半分徵兆,陰損厲害至極點。

寇仲卻像一無所知,如中邪術般目瞪口呆的直盯著連在刀尖處的魔門異寶邪帝舍利。

徐子陵當機立斷,在卷入混戰前身子一晃,擋在寇仲前方,左腳把銅罐桃起,罐內水銀像一道銀柱般往攻來的趙德言迎頭沖去,右手反手後拍,重重擊向舍利,務要把舍利這魔門兇物拍成碎粉,了此禍患,在此千鈞一發的生死關頭,把寇仲解救出來。

趙德言二度收回菱槍,往橫退開,避過襲來的水銀柱箭,大喝道:“動手!”

寇仲則是另一番光景。

刀鋒剛碰到水銀內的舍利時,他仍沒有甚麽異樣的感覺,可是當他把舍利以黏訣挑離水銀液,一股沉重如山,奇寒無比,邪異極點的至陰氣流,立即沿井中月如決堤巨浪般狂湧而來,若被侵入經脈,他肯定要全身經脈錯亂爆裂,不死亦落得殘廢。

到此才知趙德言的詭計,難怪這麽大方的裝作肯把香玉山交出來,就是要他猝不及防下,失去還手之力。

寇仲全身玄功,全用在對抗邪帝舍利的異力上,失去保護自己的能力。

“砰!”

聚集徐子陵所有功力的一掌,疾拍在刀鋒處的邪帝舍利上。

邪帝舍利黃光陡地以倍數劇增,竟是夷然無損。

寇仲和徐子陵同時劇震,觸電般分往前後仆跌倒地。

邪帝舍利終離開刀鋒,掉往雪地。

當徐子陵擊中舍利的一刻,舍利內出現奇妙難言的變化,就像往核心凹陷下去,變成一個無所不包、無所不容的奇異空間。

無間亦有間,有限又無限。

寇仲的真氣狂湧入舍利時,徐子陵的真氣亦一絲不留的被舍利汲個剩盡。

兩人大叫不妙時,他們的真氣狠狠在舍利的奇異空間內碰頭,若換過是另兩個人,等若被舍利牽著鼻子硬拚一招。

可是他們的真氣都是來自《長生訣》同一源頭,兼且一偏陽熱,一偏陰寒,相互不但不互相排斥,反變成一團螺旋勁氣,像太極內陰陽二氣生生不息,彈指間以驚人的高速連轉十多匝。

接著就是趙德言目睹的舍利陡放光明,寇仲和徐子陵則感到舍利的核心像爆炸開來般,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把兩人掄得朝反方向拋開,隱隱感到舍利不但把兩人同流合運後的氣勁分別送回體內,還多加了兩人不明白的驚人力量。

兩人掉往地上時,渾體疲麻乏力,只要敵人的兵器此時招呼到身上,肯定必死無疑。

破風聲在上空響起,一道人影以任何人難以相信的高速,橫空而至,刹那間來到晶球墮地處,手中彎月刀旋飛一匝,芒氣大盛,把湧過來突厥方面的人馬盡數迫開,暫解分別仰臥和仆倒雪地上的寇仲和徐子陵殺身之厄,右腳把舍利挑起,變戲法般把舍利收進另一手提著的羊皮袋去,所有動作如行雲流水,沒有浪費半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