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九 第九章 偎倚談心(第2/3頁)

沈落雁像很欣賞他手足無措的情狀,欣然道:“怎麽啦!是男子漢大丈夫的就答我,究竟誰人能在你心中占上一個席位。要不要落雁點出幾位小姐的芳名來幫助你的記憶。”

一向沉著多智的沈落雁,終於不用抑制心內的情緒,坦然以這種方式,渲泄出心中對徐子陵的怨悵。

沈落雁像雲玉真般,一直瞧看他們日漸成長,由兩個藉藉無名的毛頭混混,崛起而為威震天下、叱吒風雲的英雄人物,又都是敵愛難分,糾纏不清。不過到現在雲玉真已因素素一事和他們反目,而沈落雁雖名花有主,卻仍欲斷還連,馀情未了。

徐子陵深吸一日氣,差點要暗捏不動根本印,搖頭嘆道:“我和寇仲兩人是過得一天得一天,那敢想及男女間的事,沈軍師不用為此徒費精神啦!”

他不由想起石青璇和師妃暄,假若她們其中之一願意委身相許,自己會怎會辦?又知這只是癡心妄想,連忙把這奢望排出腦海之外,心內仍不無自憐之意。

沈落雁把艇轉入一道支流,離開洛水,幽幽一嘆,神情落寞,就似重現由侯希白的妙筆能捕捉到的寫在扇面上那一刻永恒的神態。

徐子陵看得為之一呆,心中憐意大生。回憶當年在縈陽從暗處聽她和李世績的對答,兩人間的關系顯然非是那麽和睦恩愛,結成夫婦也不知是吉是兇。

沈落雁把小艇緩緩停在一條小橋下,在橋底的暗黑中坐下來,橋外的河水在月照下爍爍生輝,形成內外兩個有別的世界,氣氛特異。

她靜靜地美目凝注的瞧徐子陵,好一會微微一笑道:“想不到我們竟能全無敵意的在此促膝深談,可見世事無常,人所難料。”

徐子陵感受到這動人美女溫柔多情的一面,柔聲道:“沈軍師打算何時返回黎陽?”

沈落雁似怕破壞了橋底下這一刻的寧和,輕輕答道:“不!我要回關中去,向密公作最後一趟的勸說?”

徐子陵愕然道:“最後一趟?”

沈落雁輕點頭道:“我要勸他死了爭霸天下的雄心,乖乖的作李家降臣,否則縱使能東山再起,終難逃滅亡之厄。”

徐子陵默然無語,沈落雁要勸的雖是李密,但何嘗不是對他和寇仲的忠告。

沈落雁幽幽一嘆,道:“現在連杜伏威都甘心降唐,被任命為東南道行台尚書令,封楚王,天下還有誰能與唐室爭鋒?”

徐子陵沉吟道:“假若唐室失去李世民,沈軍師又怎麽看?”

沈落雁搖頭道:“李世民是不會輸的,天下間只有徐子陵和寇仲堪作他的對手,其他人都不行。”

徐子陵愕然道:“沈軍師太看得起我們哩!”

沈落雁微笑道:“這倒不是我說的,而是秦王自己親口承認。他曾下過苦工收集和研究你們的戰術,結論是有如天馬行空,變幻莫測,令人根本無跡可尋,深得兵者詭變之道的意旨。你們欠的只是時間。只說寇仲吧!有誰能像他般勝而不驕,敗而不殆,天生出來便是運籌帷喔,談笑用兵的超卓將材?”

徐子陵苦笑道:“你們太過譽啦!就算寇仲這個自大的小子聽到也要臉紅。更可況我們正要到關中去送死,死不了才可以說其他的事。”

沈落雁微伸懶腰,向徐子陵示威似的展露胴體美好誘人的線條,再瞥他百媚千嬌的一眼後含笑道:“包括李世民在內,今趟沒有人看好你們關中之行,獨有奴家卻持相反意見,對你們這麽有信心。子陵該怎麽答謝奴家?”

徐子陵一呆道:“你要我如何謝你?”

沈落雁忽然霞生玉頰,神態嬌媚無倫,橫他一眼後輕移嬌軀,坐入徐子陵懷內。

徐子陵腦際轟然一震,已是軟玉溫香抱滿懷。

沈落雁的小嘴湊到他耳邊微喘道:“今次別後,沈軍師將變作李夫人,落雁亦從此再不沾手軍務。現在只願能留下與子陵一段美好的回憶,消泯過去的恩恩怨怨,所求是輕輕一吻,子陵勿要怪落雁放蕩。”

徐子陵來不及抗議或拒絕時,沈落雁的香唇重重印上他的嘴唇。

小橋下別有洞天的暗夜更溫柔了。

寇仲躲在橫街暗黑處,挨墻而立,虎目閃爍生輝的監視斜對面榮府的大門。榮府燈火通明,光如白晝,中門大開,不住有外貌強悍的江湖人物進進出出。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潛入榮府是沒有可能的。

寇仲非真的要到榮府去探消息,而是要捕捉一個機會,以背上的井中月斬殺化身為榮鳳祥的辟塵妖道。

他更憎恨的人是忘恩負義的王世充,但礙於形勢,必須留下王世充的狗命,以對抗東來的關中大軍。

經過過去一段艱苦的日子,他的井中八法已臻成熟,可隨意變化,得心應手。最使他獲益不淺的是與婠婠的南陽之戰,令他知道不足之處,更清楚自己要繼續發展的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