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第十章 鹿死誰手

楊虛彥、侯希白和安隆均生出向前傾跌的可怕感覺。以他們的功力,當然不會真的往以婠婠為核心的“天魔勁場”傾跌過去,但他們必須運功對抗,抽身後退。

楊虛彥和安隆均是工於心計的人,早想遍婠婠能破開困局的各種手段,其中包括把印卷奉送其中一人的可能性,而借此移禍東吳之計,婠婠便可立時由眾矢之的變成從旁左右大局的操控者。

現在擺明楊虛彥和安隆是一黨,徐子陵和侯希白則是另一對夥伴,雙方力量雖以安隆和楊虛彥略高一線,但安隆曾因施展“天心蓮環”而功力耗損,變得實力大致相若。

在這樣的情況下,婠婠可助任何一方今對手迅速潰敗。所以剛才安隆和楊虛彥暗中約定,務要把婠婠先行擊殺,再對付徐侯二人。

豈知婠婠高明得大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竟看穿他們的陰謀,在這緊要關口全力施展天魔大法,形成一個能吸取任何真氣,再借之為用的“凹陷”力場,今他們欲攻無門。比之甚麽護身真氣更要厲害。

只有徐子陵視之為理所當然,皆因他已多次因婠婠的天魔大法吃盡苦頭。

“鏘”!

楊虛彥抽身後退的同時,掣出寒光四射的幻影劍,舍婠婠而取徐子陵,化作沖天的長虹,一改平時虛實難測的幻影劍招,以雷霆萬鈞,震山撼嶽的威勢,劍即是人,人即是劍的姿態宜取羅漢像頂的勁敵。

徐子陵此時剛接著印卷,見楊虛彥全力揮劍攻來,心中叫苦,婠婠今趟確是險毒無倫,害得他在接卷時心神立分,因心有滯礙而難以保持在最佳狀態,若如此被楊虛彥一劍殺死或受傷,實是冤枉至極點。

他乃武學的大行家,一眼看出楊虛彥這一劍才真正顯露出實力,且不負天下第一刺客之名,能於彈指間把整體功力發揮盡致,擊出這驚天動地的一口劍。

劍未至,殺氣早把他完全籠罩其中,縱然躲避,但只能稍延被殺的時間。

對方的出劍,使他頓墜泥足深陷的困局,由此可知楊虛彥的厲害。若楊虛彥以前的幻影劍法是精雕細琢的蠅頭小楷,這刻的劍法便像長江大河,有一瀉千裏威勢,痛快淋漓的狂草,教人完全摸不到筆路。

人急智生下,徐子陵把手上的印卷脫手擲往橫空而來的楊虛彥,大笑道:“轉送給你又如何?”

同時腳下運勁,心叫得罪,腳下的羅漢塑像寸寸碎裂,令他整個人沉往地面去。

侯希白此時亦搶了過來,見徐子陵投出印卷,大叫一聲“擲得好”,摺扇合攏,俊目威淩四射,加速橫切往因怕毀掉印卷而慌了手腳的楊虛彥。

楊虛彥拔劍的一刻,安隆亦往後抽身,好脫出天魔勁的範圍,且退得比侯楊兩人更速更急,因他感到婠婠將注意力只集中到他一人身上去,加上先前婠婠的恐嚇和警告,說他不生懼意便是騙人。

即使他在巔峰狀態,也沒有勝過婠婠的把握,更何況在兩番激戰之後。

白影一閃。

婠婠的飄帶溯空而至,生出有若鬼啾神號的破風聲,貫滿安隆耳鼓。

安隆若剛才只算大吃一驚,現時卻是魂飛魄散,他乃魔門的老行尊,自然明白是甚一回事。

飄帶當然不會啼號,發出的只是飄帶透過奇異振動破空而來的呼嘯聲,其變成天魔音皆因自己在心膽俱寒下心神受制,致乎魔由心生。

他生性自私自利,只懂損人利己,此時那還有興趣理會楊虛彥的生死,猛提一口真氣,同時收攝被動搖的心志,加速後退,借其過人的體重,令他的飛退倏地加速,且是左歪右倒,“蓬!蓬!”聲中,一個接一個的羅漢像給他撞得碎屑橫飛,遭遇浩劫。

婠婠的飄帶就是差那麽一寸數分始終拂不著他的肥肉。婠婠忽地俏然立定,目光移往楊虛彥等三人,雖不是十成十的滿意,但已是心中欣然。

四人中最令她頭痛的是安隆,他的“天心蓮環”實是魔門一絕,當全力施展時,連她的天魔大法亦奈何他不得。

在單對單的情況下,她自可捱到他勢窮力竭時再反擊,但在目下的情況中,將會令她陷入難以解救的險境。

因此她一直以種種手段和心理戰術,成功在安隆心中植下必敗的種子,引發他的恐懼,還設法使安隆深信不疑她會舍印卷而取他的性命。

而事實上她仍只是意在印卷。

此時“嚇退”安隆,勝券已然在握。

她打的如意算盤是把印卷這燙手的熱山竽送贈徐子陵,誘楊虛彥全力奪卷,最理想當然是他能重創徐子陵,那時候侯希白會加入戰圈,跟楊虛彥拚個你死我活。

此時她可趁安隆狼狽逃竄的千載一時的良機,出手暗算,不但可獨得印卷,說不定還可把四人逐一擊破,盡除這批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