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第七章 重會玉人(第2/3頁)

寇仲欣然一拍他的老肩,微笑道:“你知我是甚麽料子,我也曉得你的料子,何不翻翻手上的東西一看究竟?”

陳老謀低頭一看,見封面書有《機關巧器學》五字,露出一絲傲然不屑的笑意,打開第一頁,只見序文開宗明義的寫著:“機巧之學,乃攻心格物之學。心有心性,物有物性,總言之為天地自然之理,無所不包,無所不容。知其一不知其二者,只是小道小術。”

陳老謀這機巧之學的專家,立時動容,問道:“是誰寫的?”

寇仲親自為他揭往次頁,序文未赫然現出魯妙子三個觸目的簽署。

陳老謀劇震道:“我的娘!”又翻往第一頁續看下去。

寇仲低聲道:“這本鬼東西我看了十多遍,仍是一知半解,謀公你……”

見陳老謀對他的話全是聽而不聞,遂識趣的乖乖離開,又為他輕掩上房門。

河水溫柔地拍打著夜航的船體,明月斜掛天上,寇仲忽感到無比的輕松,生命再次充盈著迷人的意義。

人生便是不斷的爭取,管他到頭來是痛苦還是快樂。

侯希白登上石階,指著前方道:“那就是大石寺。”

徐子陵朝他指示向前瞧去,見到在古柏參天,竹樹蔥籠,月色凝罩,紅墻環繞內佛塔淩空,寺樓巍然高大。

侯希白忽地長嘆道:“子陵兄會否覺得楊虛彥選此寺作為冒充石師與青漩會面處,很是古怪呢?”

徐子陵訝道:“或者他料到石小姐是要先和我見面,故把地點選到這裏來。”

侯希白搖頭道:“我敢這麽肯定,此中自有因由,卻不知該否說出來?唉!”

徐子陵茫然不解道:“侯兄若有苦衷,不說也罷。”

侯希白似立下決心的斷然道:“還是告訴子陵兄較妥當點,我之所以猶豫不決,皆因牽涉到石師的秘密。我自幼是個孤兒,少有與人說心事,尤其有關石師和花間派的事,更從不透露予其他人知曉。”

徐子陵默言不語,暗忖他這孤兒是否也像曹應龍般,是石之軒一手泡制出來。

侯希白仰觀夜月,又俯首低吟,緩緩道:“石師雖只傳我花間派的武功心法,但亦不時論及補天閣的武學,所謂‘補天’,就是補天之不足處,發展至極端時自被所謂自命正宗者視之為邪魔外道,補天不足被譏為逆天行事。唉!豈知順者為賤,逆者為貴之理。”

徐子陵聽得心中微寒,侯希白始終是一代邪人石之軒栽培出來的弟子,說及有關魔門理論時,語氣大有憤世嫉俗之慨,異於平常的溫文儒雅。

侯希白忽又不好意思的道:“子陵兄切勿見怪,說到這些問題時,不知是否因不斷在腦裏重覆,很自然模仿石師當時說話的語調。”

徐子陵岔開道:“為何大石寺全無燈火,就算所有和尚都已就寢,也該有佛燈香燭一類的東西吧?”

侯希白道:“我正要告訴子陵兄,大石寺的主持因開罪了魔門裏一個極難纏的人物,故寺內的和尚均到附近的寺院棲身避禍,一天不擺平爭執,絕不敢回來。”

徐子陵愕然道:“誰人如此霸道,巴蜀的武林同道竟坐視不理嗎?”

侯希白待要回答,一點燈火在寺院內亮起,徐子陵低喝道:“侯兄給小弟押陣,我去了。”

徐子陵迅快而小心的翻過院墻,此時燈火忽又斂去,只好憑記憶搜索過去,順手脫掉面具。

這所名刹規模不小,由山門殿起,接著是天王殿、七佛殿、大雄寶殿、藏經樓等,殿堂重重,雖及不上凈念禪院的結構復雜,造型優美,但亦是宏偉壯麗。

在主殿群成行成陣之旁,萬千竹樹中聳起一座高塔,份外具有氣勢。

徐子陵此時不禁有點後悔為何不多問侯希白一句,究竟是魔門那個厲害人物,竟能令這裏的和尚空寺避禍。

要知大凡名寺古刹,均有本門武功高強者負起護寺之責,而寺中和尚多少也有懂得武功的人。兼之區內的武林同道,亦會與寺院有交往,絕不會坐視不理。所以眼前的情況,可算極不尋常。

聽侯希白的口氣,此人絕不會是安隆,且是徐子陵不認識的。如此就可能是連曹應龍都不曉得的那個名列邪道八大高手的人物。

他從未試過在沒有人的寺廟任意穿行,感覺非常新鮮。現在的徐子陵對建築學已非吳下阿蒙。順步瀏覽,對整座名刹的結構一目了然,更感受到在宗教的徵召下,建寺者那種嬋思竭力的熱忱和精神。不論門,窗、檐、拱,均雕刻有翎毛、花卉等各類紋飾。廟脊上則塑置奇禽異獸,栩栩如生。

殿堂間有長廊貫通,左右大石柱林立對稱,片刻後,他已置身在先前出現燈火的羅漢堂中,一時不由呼吸頓止,鳥眼見塑像如林,布滿大殿的奇景震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