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第六章 非去不可

兩人坐在南市一間面食店內,斜對面就是安隆賣酒的老鋪子隆和興。面食店今晚並非營業,只是大開中門,在台上擺滿糕餅,免費招待遊逛燈會的群眾。此時燈會正值精采熱鬧之時,大群穿上民族服飾的彝族男女約有百多人,齊集街上表演歌舞助興,暄天的鼓音歌樂,把原本在店內歇息的人都吸引出去,擠得寬敞的街道也成水泄不通,方便了徐子陵和侯希白這兩個從天井後門潛入來的人。

侯希白順手拿起一個月餅,大嚼一口道:“今晚的燈會是由獨尊堡、川幫和巴盟三方聯合主辦,表面是與眾同樂,其實卻是要對外間顯示他們的團結呀!這是雲腿月餅,非常道地,子陵兄要不要嘗嘗看。”

徐子陵拿起一個品嘗,果是入口酥脆松軟,甜鹹可口,火腿香味突出,油而不膩,堪稱極品。點頭贊許後順口問道:“那他們內裏是否真的那麽團結?”

侯希白凝望街上的人群,道:“這個恐怕妃暄才清楚,但三方勢力的聯合,起碼造福成都的居民,這裏的治安是中原最好的,縱使像今晚的十室九空,也不會有宵小去做案犯事,因為事後必然沒命。”

徐子陵愈來愈弄不清楚侯希白是怎樣的一個人口,很想問問他為何要殺死自己,但話到了咽喉處,總吐不出來,只好仍悶在心裏。

侯希白的目光似能洞穿重重人墻,直望進安興隆內,神光摺摺的道:“今晚幸好遇上子陵兄,否則我侯希白命喪人手尚不知是甚麽一回事。”

徐子陵不解道:“為何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令師是否特別眷寵楊虛彥呢?”

侯希白苦笑道:“但願我能知道。子陵兄勿怪小弟先後兩次試圖殺你,皆因師命難違。現在始猜到該是楊虛彥以本門信物假傳石師的指令。而他亦以同一方法把青旋騙到成都來,好遂奪卷害命之謀。不過此事已泄,給個天他作膽都不敢再碰青璇。”

徐子陵雖仍未盡信他的話,但既肯解釋,又坦言曾先後兩次想殺他,心中舒服些,點頭道:“侯兄差點要了我的命。”

侯希白一震道:“那趟在揚州,原來你真的感應到我伏在一旁,此事真教人難以相信。”

徐子陵微笑道:“侯兄確是高明,從我的反應猜到這點。但時間差不多哩!我們該如何入手?”

侯希白道:“離約定的時間尚有兩刻許的光景,小弟想先肯定一件事,子陵有否搏殺楊虛彥的心呢?”

徐子陵雙目殺機閃過,道:“我找不到任何不殺死他的理由。”

侯希白欣然道:“那就好辦。不過卻要看我們的運氣,又或他是否合該命絕。我對楊虛彥一無所知,但卻深悉安隆的脾性,他約了你甚麽時間,你只能在那時間出現,不能早也不可遲,所以只要我們準時埋伏在那裏,趁楊虛彥入鋪前的刹那以彼之道還以其人之身,說不定能把他刺殺。”

徐子陵目光投往門外,群眾喝采鼓掌聲潮水般陣陣湧過來,他心中卻浮起石青璇猶如明月半現的玉容,道:“那就要看他是否為看熱鬧的人之一。”

他們只能在老鋪的瓦頂伏擊楊虛彥,假若楊虛彥是從大街入鋪,他們會是白等一場。

侯希白一震道:“不對!有這麽多好的見面地方不去,為何偏要選擇堆滿人的熱鬧地點,其中定有因由。”

徐子陵思索道:“會否是楊虛彥約石小姐在那裏會面?”

侯希白霍地起立,道:“我們先去踩踩場子,再重定對策。”

徐子陵隨地來到門檻前,侯希白止步湊近他低聲道:“我們稍後很可能遇上巴盟的人,子陵兄可謊稱為一個叫常飛的人,此君自稱大巴山人,一向獨來獨往,卻是出名的美男子,且像子陵般不愛用兵器,你冒充他應是天衣無縫。”

徐子陵微笑道:“多謝侯兄提醒,不過我還是扮疤臉山人安全點,否則碰上蓮柔,將會鬧出笑話。”

言罷背轉身,駕輕就熟的搖身一變,化為疤臉大俠。

侯希白看得目瞪口呆,贊嘆道:“原來子陵兄有此變臉本領,不知該稱呼子陵兄作甚麽呢?”

徐子陵淡淡道:“這個悉從尊便。”

侯希白欣然道:“此面具毫無破綻,堪稱當世極品,臉上那道疤痕更為神肖,使我記起曾橫行雲貴一帶的一位仁兄,此人江湖上稱之為刀疤客,是十多年前響當當的人物,甚麽人的賬都不肯賣,後來好像惹怒當地的門派,從此消聲匿跡,不若就由子陵兄令他重出江湖如何。”

愈與侯希白相處,愈覺他談笑風生的過人魅力。徐子陵亦不禁被他引起興趣,訝然道:“侯兄見合廣博,教人佩服。不知這位刀疤兄姓甚名誰,擅用的兵器是甚麽?”

侯希白道:“我們花間派著重周遊四海,走的地方多,自有很多道聽途說得回來的故事,那當得上廣博的贊語。刀疤客的名字很怪,叫弓辰春,據說他精通十多種特性各異的兵器,確實情況如何,除非遇上曾和他動手過招的人,否則無從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