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第八章 山中十日(第3/5頁)

寇仲沉聲道:“我這幾天無時無刻不在和他交手鉆研,接觸多了,只能以深不可測來形容這個人。他在關鍵處更有所保留,所以他的得益當會比我們更大。”

徐子陵道:“我卻認為是兩下扯平,無論他如何留上一手,但我們總在他處學得很多以前想也沒想過的東西,更聽聞到許多域外奇異的風土人情。是了!這幾天你不時看魯先生遺下的歷史書和兵法書,究竟學到了甚麽呢?”

寇仲眉飛色舞道:“當然是獲益匪淺,兵法要比兩人對仗復雜上千百倍,萬千變化,怎都說不完。不過照我看魯先生的想像力仍未夠豐富,立論有時更是太保守了。”

徐子陵警告道:“先謙虛地掌握人家的心得再說吧!”

寇仲道:“我比你更尊敬他老人家,魯先生用心最多是陣法的變化,甚麽三角陣、梅花陣,奇正虛實的運用,都能發前人所未發,他傳我兵法,定是要我把他研究出來的東西用在現實的戰場上,我必不會令他失望的。”

接著低聲道:“你說風濕寒是否真的對瑜姨好呢?”

徐子陵嘆道:“這個難說得很,跋小子這人很有城府,從不表露內心的感情,照我看,他還是愛自己多一點。”

尖嘯從山頂傳來,練功的時間又到了。

一輪明月,斜照山嶺。

跋鋒寒揮劍猛劈三下,破空之聲,尖銳刺耳,兇狠猛毒,有使人心寒膽裂的威勢。

“錚!”

劍回鞘內,跋鋒寒氣定神閑道:“徐兄寇兄覺得這三劍如何?請給點意見。”

寇仲笑道:“這三劍最厲害處就是無論力道、速度均整齊劃一,最難得是氣勢一劍比一劍強,任誰遇上跋兄這三劍,都要待三劍過後才能反擊。”

跋鋒寒點點頭,不置可否地問徐子陵的意見。

徐子陵若有所思的道:“跋兄這三劍有一處奇怪的地方,就是落劍間看似一氣呵成,其實卻非如此,似乎中間仍有可乘之隙,若對方是高手,定會利用這點覷隙反擊。”

跋鋒寒贊嘆道:“這看法精到之極,若我要三劍力道平均,速度相同,必須分三次發力運劍,於是就會出現徐兄所說的情況。當日我決戰獨孤鳳時,就是給她找到這破綻,只使一劍便給她破了,這女人美得驚人,手底更是硬得可怕。”

寇仲和徐子陵聽得臉臉相覷,兩人自問就算有此眼力,但能否利用來破跋鋒寒的劍法,卻是另一回事。而且這還是以旁觀者清的安詳心態才把握得到。換了這三劍是迎頭劈來,能擋得住已是謝天謝地。由此即可知獨孤鳳是如何高明。

寇仲籲出一口涼氣道:“你是否輸了給她呢?”

跋鋒寒傲然道:“她勝在劍法精微,我卻勝在實戰經驗豐富,故意自斷佩劍,騙了她半招,硬是把她氣走。不過下次遇上,我便不能那麽容易脫身哩,這婆娘比我還要好鬥。”

徐子陵恍然道:“難怪跋兄提議我們入山修練,這該是其中一個原因吧?”

跋鋒寒冷哼道:“若只是對付這婆娘,我自己一人獨練便足夠。但我的目標卻是寧道奇、祝玉妍之輩,將來我返回故土,第一個挑戰的就是畢玄那家夥,讓他知道誰才是突厥第一高手。”

寇仲忍不住問道:“究竟你和畢玄有否交過手呢?”

跋鋒寒苦笑道:“若真交過手,我那還有命在這裏和你們研究武道。但也等若交過了手,因為他的大弟子顏回風給我宰了,明白了嗎?”

兩人暗忖難怪畢玄要殺你了。

跋鋒寒回復一貫冷漠,道:“徐兄寇兄請準備。”

寇仲愕然道:“你要同時應付我們兩個人嗎。”

跋鋒寒微笑道:“有何不可。”

徐子陵笑道:“跋兄經四個時辰靜思後,必有所悟,便讓我們一開眼界吧!”

跋鋒寒緩緩拔出寶劍,迎著吹過山嶺的一陣長風,衣衫獵獵飛揚,由於他背後就是崖沿,整個人像嵌在星羅棋布的夜空裏,望之直如神人,確有不可一世的霸道氣概。撫劍沉吟道:“這劍是我采深海鋼母,窮七天七夜親手打制而成,剛中帶柔,堅硬而韌,遠勝我另一把已折之刀,一直以來我都想不到恰當的名字,今夜卻忽然意到,就名之為‘斬玄’,兩位請作個見證。”

斬玄劍要斬的自是畢玄,正是跋鋒寒刻下追求的目標。

寇仲腰板一挺,掣出井中月,笑道:“井中月之名恰是來自一個玄奧的意念,倒要看看跋兄的斬玄劍能否真的斬玄。”

跋鋒寒雙目射出寒芒,凝定在因寇仲催發內勁而黃芒閃閃的井中月上,沉思道:“寇仲你這把刀殺氣極重,故須謹記人能制刀,刀亦可制人。”

寇仲愕然撫刀,懷疑地道:“真會有這種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