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絕處逢生(第4/8頁)

左邊的牢役大力一拍韓柏肩頭,將頭湊上來道:“金爺絕少對犯人和顏悅色,你是例外的例外了。”

韓柏眼睛往供狀望去,中間的部分全給金成起的大手蓋著,只看到右邊寫著“犯人韓柏供狀”和左邊簽名畫押的空位,供詞亦不可謂不短。

韓柏心想你要用手遮著,內容不言可知,都是對我有害無利。

站在右邊的牢役服侍周到地將沾滿墨的毛筆塞入韓柏手裏,道:“金爺待你這麽好,簽吧!”

韓柏囁嚅道:“我還未看過……”

金成起哈哈一笑,將手挪開,另一只手順帶板了一條銅鑄書鎮,壓在供詞和畫柙處間的空隙,他似乎是非常愛整齊的人,書鎮放得與供狀的字句毫不偏倚。

韓柏的心蔔蔔狂跳,俯頭細讀,不一會“啊”一聲叫了出來,望向金成起。

他失聲而叫,並非罪名太重,而是罪名太輕,原來狀詞裏竟盡給他說好話,指出他人小力弱,應沒有可能刺殺謝青聯這等深諳武技之人,故恐別有內情雲雲。

金成起和顏悅色地道:“看!我們一生都本著良心做事,怎會隨便陷害好人。”

韓柏感動得幾乎哭了出來。

身旁的牢役笑道:“金爺這麽關照你,還不快簽,我們趕著去吃飯呀!”

韓柏點點頭,提筆待要簽下去。

驀地大漢的聲音在耳內疾喝道:“蠢材!不要簽,你畫押的一份是真,看到的一份是假的。”

韓柏嚇了一跳,望向金成起,對方一點也不像聽到任何異聲的樣子,道:“不用猶豫了!”

韓柏眼光移到壓著供狀的長方紙鎮上去,心下恍然,難怪金成起先以手遮紙,後又以紙鎮小心翼翼壓上去,原來是要掩蓋下上兩張紙的叠口處,當下又怒又驚。

大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堅持要見何旗揚。”

韓柏暗叫好主意,因為要何旗揚到這來,是金成起等可辦得到的事,故可收拖延時間之效,由此亦看出大漢是極有謀略的人。

韓柏深吸一口氣道:“我要見何總捕頭一面,才會在供狀押上名字。”

金成起想不到如此轉折,臉色一沉道:“你畫了押,我立時將何老總請來。”

韓柏堅決地搖頭。

金成起大怒而起,喝道:“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大刑侍候。”

韓柏一下子便給左右兩人從座位處小雞般提起,挪到一個鐵架處給絞了起來,各式各樣的刑具對他輪番施為,不一會他身上再沒有一寸完整的肌膚,可是實際上他所受的苦難卻微乎其微,例如當一枝燒紅的鐵枝戳來,體內由大漢輸入的真氣立時救兵般趕到那裏,形成一個隱於皮層下的保護罩,使熱毒不能侵入,傷的只是表面。

每次當被問及是否肯畫押時,韓柏的頭只向橫搖。

金成起等目瞪口呆,怎麽也想不到這脆弱的小子原來竟是如此堅強。

金成起老羞成怒,拿起一把斧頭,喝人將韓柏的手按在一個木枕上,冷冷道:“你再敢搖頭,我便斬了你的右手下來。”

韓柏嚇得陣陣哆嗦,這並不是真氣能抵擋的東西,一時呆了起來,汗水流下。

久違了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道:“我才不信,假設不老神仙的人來驗,便可發覺你曾受毒刑,殘肢斷體是不能掩飾的證據。”

金成起再怒道:“你敢再說不!”

韓相對大漢已充滿信心,咬牙道:“見不到何旗揚,我怎樣也不畫押認罪。”

金成起狂叫一聲,利斧劈下。

韓柏嚇得兩眼齊閉,心叫吾手休矣。

“篤!”

利斧偏歪了少許,劈在指尖未端上方寸許處。

金成起詛咒起來,罵遍了韓柏的十八代祖宗,最後頹然道:“將他關起來再說。”

韓柏又給擲回了死囚室內,這次大漢一點也不浪費時間,立即循舊路鉆了過來,對韓柏的千恩萬謝毫不在意,好象這些事對他是微不足道那樣,絲毫沒有恃功得意之態,他又仔細地審查韓柏的傷勢,最後滿意地點頭道:“好!好!你又過了我的第二關,並不排斥我輸給你的真氣。”

韓柏見怪不怪,隨口問道:“我多謝你還來不及,怎會排斥你的真氣,且即使要排斥也不知怎樣實行呢。”大漢兩眼一瞪道:“你對自己的身體有多少認識,你吃東西下肚,但你知否你的肚子怎樣消化食物嗎?你的心在跳,你懂不懂使它停止下來?”

韓柏一呆,大漢的話不無道理。

大漢道:“幸好你的身體完全接受了我輸送給你的真氣,否則你在用刑前便已爬不起來了。”

韓柏聽他輕描淡寫道來,卻沒有絲毫憐憫,心中不由有點不舒服,可是對方終是幫助自己,橫豎自己時日無多,有什麽好計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