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踏上征途

拓跋儀和燕飛登上小丘,喧鬧聲仍隱隱從後方的邊荒集傳來,天上星羅棋布,壯麗迷人。

拓跋儀縱目四顧,道:“天氣的確轉暖了,樹上的冰掛融掉了大半。我真替你高興,終於盼到這日子。唉!”

燕飛道:“為何嘆氣呢?”

拓跋儀道:“我在擔心千千,事實上每一個荒人心裏都在擔心,怕有不幸的事發生在她們主婢身上。慕容垂始終是個男人,一旦獸性發作,便再不會對她們以禮相待。”

燕飛訝道:“別人或許會擔心這方面的問題,但怎會是你呢?我已告訴過你,我和千千有遙距傳遞訊息的異能。”

拓跋儀苦笑道:“你告訴我是一回事,可是我仍是半信半疑,怕你只是因思念過度,生出幻覺,又或把夢中的事當作真實的情況。”

燕飛啞然笑道:“你令我開始感到卓瘋子的話有道理,人只會選擇他愛相信的事去相信。坦白告訴你,我今次要先行一步,是要去找尋一個我親眼目睹的地方,慕容垂的大軍正藏身該處,做著開山劈石的辟路工夫,雪一融掉,他會穿山越嶺的直撲平城,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攻陷之,然後幹掉小珪,那時我們也完蛋了,所以我絕不容許這個情況出現。”

拓跋儀難以置信的道:“你親眼見到?”

燕飛道:“嚴格來說,是我通過千千的記憶看到,那是窮山峻嶺內一塊平坦的高地,搭建起近百間房子,還有數不清的營帳,兵力當超過三萬人。”

拓跋儀一震道:“真令人想不到,慕容垂競如此深謀遠慮,這些房子當是風雪封路前建成的,可知他對攻打平城,早有預謀。”

又嘆道:“如果我們以為他會待冰雪融解、春暖花開之時,才從榮陽動身,我們會被他殺個措手不及,不單小珪沒命,我們也不能活著回來。”

燕飛道:“現在你相信了吧?”

拓跋儀道:“我不是不相信,但人總會胡思亂想,疑神疑鬼,你又不在我身邊,怎能怪我?在乎城附近最大的山就是太行山,隔斷了東西,慕容垂藏身的地點該在太行山之內。我的娘!太行山綿延千裏,支脈眾多,要在山內找某高地,談何容易,等若大海撈針。”

燕飛微笑道:“你又忘記我超人的本領了。只要千千在那裏,我便能生出感應。還記得當日慕容垂從邊荒帶走她們的情況嗎?千千在哪一條船上,亦瞞我不過。”

拓跋儀尷尬的道:“你的本領太過令人匪夷所思,令我常記不起來。”

燕飛拍拍他肩頭道:“好哩!就送到這襄如何?”

拓跋儀欲言又止。

燕飛見狀道:“說吧!大家兄弟,有什麽話不可以說的?”

拓跋儀道:“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大忙。”

燕飛訝道:“你要我如何幫你呢?”

拓跋儀道:“族主現在只肯聽你燕飛說的話,其它人說什麽都沒有用。所以我把丁宣安排到族主的身邊,也是借用你的名義。”

燕飛道:“你想退隱了。”

拓跋儀苦笑道:“沒有人比你更明白我。我為的並不是自己,而是素君和她的孩子,她害怕戰爭,我不想令她擔憂。”

燕飛道:“你自己呢?”

拓跋儀坦然道:“大丈夫馬革裹屍,直到今天,我仍不知害怕為何物。不過這只是指上沙場而言,對族主我真的感到畏懼,他變了很多,有點不擇手段,也令我感到疲倦,想好好的休息,真正的歇下來。我希望你能為我向他說幾句好話,讓我在此戰後退下來。族主肯定不高興,不過亦只有你能令他同意。”

燕飛慨然道:“我怎會不幫你這個忙呢?你放心吧!我曉得如何和他說的了。”

拓跋儀大喜。

燕飛再拍拍他肩頭,疾掠下坡,瞬即遠去。

劉裕昂首闊步的步下殿階,簇擁著他的是一眾以王謐為首的文武大臣。

剛才舉行的朝會裹,由於牽涉到幾個重要的任命,關系到高門大族的利益,引起了人選的激烈爭辯,作個幌子的代行皇帝司馬遵只有聽的分兒,手握大權的劉裕,只提出由謝混當中領軍,其它的職位便由王謐去處理。

劉裕肯讓謝混出任要職,並不是因為他喜歡謝混,而是在劉穆之力勸下,又看在謝道韞的情面,勉強同意。真正的情況,是他憎恨謝混,而謝鐘秀病情突然惡化,謝混亦難辭其疚。

宋悲風和他的十多個親隨,正在殿外牽馬候他,這批親隨精選自北府兵,沒有一個是原大江幫的人。

劉裕先向王謐等告辭,依足禮數,這才與宋悲風和親隨們會合,策騎奔出皇城,沿途民眾見到劉裕,無不歡呼喝采,顯示他極得人心。

宋悲風欣然道:“不到十天工夫,建康已有全新氣象。大人肯以身作則,嚴以律己,又政紀肅然,故能令行禁止,撥亂反正。現在建康政治清明,盜賊絕跡,民心安定,南方大治之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