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謝府風雲

平城。

拓跋珪在內堂接見趕來的張袞,坐好後,張袞道:“中山方面敵人有異動。”

張袞受命專責偵察大燕首都中山的情況,定期向拓跋珪作報告,今次的報告卻比原定的日期提早了三天。

拓跋微笑道:“理當如此,敵人方面有何異舉?”

張袞道:“慕容垂以慕容會代替慕容隆守龍城,又以蘭汗代替慕容盛守薊城,而慕容會和慕容盛的兩支部隊,則返回中山。據探子的觀察,這兩支部隊均士氣昂揚,特別是慕容隆的龍城部隊,軍容鼎盛,是慕容垂本部外最精銳的部隊,人數在二萬人間,從未試過吃敗仗。”

慕容隆是慕容垂的兒子,由姬妾所生,被認為是慕容垂諸子中最有才能的人,但由於慕容寶手段圓滑,又懂結交慕容垂身邊的侍從寵臣,而慕容隆賦性耿直,故遠不如慕容寶般得到慕容垂的歡心。

拓跋珪啞然笑道:“不嫌太遲了嗎?若是上回是由慕容隆代小寶兒領軍來攻打盛樂,實勝敗難料,現在卻是錯恨難返。”

張袞道:“族主千萬勿掉以輕心,龍城兵團從未參與攻打我們的戰役,所以對我們全無懼意,且養精蓄銳,若與慕容垂的主力軍夾擊我們,我們恐怕抵擋不祝”

稍頓續道:“慕容垂的兵力估計在五萬左右,加上慕容隆的龍城軍團,總兵力達七萬之眾,是我們兵力的兩倍以上。雖說我們有平城和雁門兩大重鎮互相呼應,可是如被慕容垂重重圍困,截斷盛樂與我們之間的聯系,而敵人的補給可從中山源源不絕的送至,我們的形勢絕不樂觀。”

拓跋珪露出深思的神色。

張袞道:“我們還有一個很大的弱點,就是邊荒集離我們太遠了,就算從水道趕來,也須十五至二十天的時間,且肯定瞞不過敵人的耳目,如在我們兩方會合前,被敵人截著,逐個擊破,會使我們陷於孤軍作戰的劣勢。”

拓跋珪苦笑道:“這正是我最頭痛的難題,荒人怎樣才可以發揮他們的作用呢?”

張袞道:“族主請恕我直言。”

拓跋珪皺眉道:“說罷!我要聽的是真話而不是諂媚之言。”

張袞道:“慕容垂一向善於用奇用詐,像慕容永輸掉老命的一仗,便是被慕容垂所惑,慘中埋伏。現在我們據平城、雁門,目標明顯,令慕容垂可從容部署。兼且現在天寒地凍,頻下大雪,令我們難掌握敵人行蹤。最怕是到敵人兵臨城下,我們方猛然醒覺,便悔之已晚。”

拓跋珪點頭道:“這個我明白。”

張袞嘆道:“我們真的不明白族主,為何不采取當日應付慕容寶之法,盡量避免與敵人正面交鋒,待敵人氣勢消滅之際,方全力反擊呢?如此主動將掌握在我們手上。”

拓跋珪微笑道:“不要憂慮,很快你們便會明白我的戰術。夜哩!早點休息吧!”

張袞告退後,拓跋珪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雖然他著張袞放心,事實上最擔心的人正是他自己。

今回紀千千是否仍能發揮其神奇探子的效用呢?他沒有半絲把握。慕容垂可不同慕容寶,兼之兵力遠在他之上,如果被慕容垂逼得正面硬撼,後果實不堪想象。

他忽然想著楚無暇,想著她動人的肉體,若再來一顆寧心丹,感覺會如何呢?

建康。烏衣巷。謝家。

謝鐘秀所在的小樓仍透出燈光,這個天之嬌女已登榻休息,燕飛可聽到她發出的呼吸聲。伺候她的兩個小婢在下層為她以慢火煎藥,草藥的氣味彌漫在外面的園林中。

燕飛藏身一棵大樹的橙杈處,可透窗看到謝鐘秀香閏內的情況,不由記起當日劉裕到小樓來見謝鐘秀的情景,心中百感交集,若當日謝鐘秀沒有拒絕劉裕,現在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局面?

建康高門最著名的兩位美女,都分別與劉裕扯上關系,這是不是某種沒有人能明白的宿命呢?

謝鐘秀的呼吸大致上均勻平靜,但有時會忽然急促起來,情況令人擔心。燕飛直覺感到她的身體很弱,處於虛不受補的情況,他的真氣於這樣的情況下將派不上用場,得到的只會是反效果。

四個護院攜犬巡到此區內,還詢問小婢們謝鐘秀的情況,旋又離開。今夜謝府警衛森嚴,又有惡犬巡邏,但燕飛卻曉得對慕清流那級數的高手,再嚴密的警戒也起不到作用。

如何應付慕清流,燕飛仍拿不定主意。

若沒有倒李淑莊的計劃,他會覷準時機,全力出手,務求斬殺對方於蝶戀花下,予魔門最重的打擊。

不過即使他真的如此決定,動手的地方仍令他非常頭痛,如在謝府內進行,一來會驚動謝家上下人等,至乎桓玄方面的人,這麽一想,令燕飛更是投鼠忌器。以對手的智計,如若見勢不妙,抓起個小婢便足以令燕飛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