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九流招數

王鎮惡踏入小廳,劉穆之正一個人默默吃早點,一副沉思的凝重神情。

王鎮惡在他身旁坐下,隨手取了個饅頭,先拿到鼻端嗅嗅,然後撕開細嚼起來。

劉穆之朝他瞧去,微笑道:“昨夜睡得好嗎?”

王鎮惡欣然道:“睡覺算是我感到驕傲的一項本領,通常合眼便可一睡至天明,如果不是有此絕技,恐怕我早撐不下去,自盡了事。”

劉穆之淡淡道:“你剛才吃饅頭前,先用鼻子嗅嗅,是否怕被人下了毒?”

王鎮惡尷尬的道:“這是個習慣。以前在北方是保命之道,現在卻變成不良習慣,讓先生見笑了。”

劉穆之同情的道:“看來你以前在北方的日子,頗不好過。”

王鎮惡頹然道:“看著親人一個一個的忽然橫死,當然不好受,我本身也被人行刺過五次,每次都差點沒命。”

劉穆之皺眉道:“苻堅競如此不念舊情嗎?”

王鎮惡苦笑道:“如果他不眷念舊情,我早屍骨無存:”他不想再談過去了的事,轉話題道:“先生想出了應敵之法嗎?”

劉穆之道:“要對付大批的秘族戰士,只要依我們昨天擬定的計劃行事,該可收到效果。叮是要應付像向雨田這麽的一個人,我反感束手無策。從此人的行事作風,可知此人是個不守常規、天資極高、博學多才,能睥睨天下的高手。這樣的一個人根本是無從揣測,也不能用一般手法制之。邊荒集雖然高手如雲,人才濟濟,但能制服他的,怕只有燕飛一人,只是燕飛卻到了建康去。”

王鎮惡深有同感地點頭道:“我雖然和他交過手,可是直至此刻,仍看不透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古怪是還有點喜歡他。這個家夥似正似邪,但肯定非是卑鄙之徒,且予人一種泱泱大度的風範。”

劉穆之嘆道:“我今早起來,最害怕的事是聽到有關於他的消息,那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例如某個議會成員被他刺殺了,又或給他偷掉了象散荒人榮辱古鐘樓上的聖鐘。幸好一切平安。”

王鎮惡失笑道:“先生的想象力很豐富,要偷古銅鐘,十個向雨田也辦不到。”

劉穆之苦笑道:“雖然是平安無事,但我的擔心卻有增無減,現在的情況只是暴風雨來前的安詳,以向雨田的心高氣傲,肯定下不了被我們逐出邊荒集這口氣,更要弄清楚我們憑什麽能識破他的行藏,所以他該正等待一個立威的機會,而他的反擊肯定可以命中我們的要害。他會從哪方面人手呢?”

又問道:“告訴我!向雨田究竟是個無膽之徒,還是過於愛惜自己生命的人呢?”

劉穆之這個疑問,是有根據的。

自向雨田在鎮荒崗神龍乍現,接著突圍逃出邊荒集,至後來明明可以殺死工鎮惡,卻偏把他放過,均是令過慣刀頭詆血的老江湖難以理解的事。他沒有殺過半個人,也不讓任何人傷他半根毫毛。

但他究竟是因膽小而不敢冒受傷之險?還是因為過度愛惜自己的身體,而不願負傷?則是沒有人能弄清楚的事。

王鎮惡肯定地道:“他絕不是膽子小的人,反是膽大包天、目空一切的人,所以才敢孤身到邊荒集來。可是他見難而退的作風,確是令人費解。”

劉穆之道:“只要弄清楚此點,我們說不定可找到他的破綻弱點,從而設計對付他。”

又沉吟道:“知難而退四個字形容得非常貼切。以他的身手,如果受傷後仍力拼,該有機會擊殺高少,可是當他發覺姚猛有硬擋他一劍的實力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可知這個險他是不肯冒的。放過你還可依照他的解釋,說是不願受到永不復原的傷勢,但對付高少卻沒有這個問題,教我想也想得胡塗了。”

王鎮惡思索道:“或許他正修練某種奇功異藝,在功成前不可以受傷。唉!天下間哪有這種古怪的功夫呢?”

劉穆之頭痛地道:“向雨田的威脅是無處不在,防不勝防。他只是每天找一個人殺來祭旗,便可令邊荒集陷入恐怖的慌亂裏,對邊荒集正在復興的經濟造成嚴重的打擊,那時誰還政來邊荒集做生意?”

王鎮惡搖頭道:“他該不是這種濫殺無辜之徒,在我心中他是頗具英雄氣概的人,且著重自己的聲譽。假如他隨意殺人,將變成另一個花妖,惹起公憤,以後只能過四處逃亡的日子。”

劉穆之像是想到了什麽,遽震道:“我猜到他下一個目標是什麽哩!”

※※※※

高彥心兒蔔蔔跳著來到本是程蒼古的“船主艙”,現在卻是尹清雅居宿的艙房門前,舉手卻似沒有勇氣敲門,神情古怪。

站在廊道盡處離他兩丈許處的卓狂生、程蒼古和十多個隨船兄弟,無不各自現出一皇帝不急,急煞太監“的趣怪表情,以手勢動作催促他速速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