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亂世情鴛(第2/3頁)

又道:“策劃部署的責任由劉先生主持,方總不在,我們尤要打醒精神。不要盡信向雨田什麽尚未復原一類的話,說不定是計。極可能向雨田是跟在鎮惡身後回來,看鎮惡會去見何人,再定刺殺目標。”

眾人目光投往窗外的暗黑去,心中部不由生出寒意。

像向雨田這樣的一個人,確能令人心生懼意。

淮月樓後的“江湖地”在建康非常有名氣,被譽為建康八大名園之一,排名第五,居首的當然是烏衣巷謝家的“四季園”。

要到“江湖地”,須穿過淮月樓的地下大堂。到達與西門連接的臨水月台。

臨水月台寬若庭院,有石階下接周回全園的遊廊此園柬窄西寬,小湖設在正中,置有島嶼、石磯、碼頭和五折牽橋。北端布置曲廊,東段為依靠園墻的半廊,南段則為脫離園墻的曲折半廊,點以芭蕉、竹、石,開拓了景深,造成遊廊穿行於無窮美景的效果。

望淮亭是一座六角亭,位於“江湖地”東北角,高置於一座假山之上,周圍遍植柏樹、白蘭花、繡球等花木,臨湖處有白皮松,別有野致,配合湖面種植的睡蓮,意境高遠。既可俯瞰湖池,又可北覽秦淮勝景,名園名河,互為呼應。

劉裕報上名字,立即有專人接待,把他領往“江湖地”,與有“清談女王”之稱的李淑莊會面。

置身名園和層出不窮、柳暗花明的美麗夜景襄,劉裕亦感受著自己在建康剛建立的地位。

兩名俏婢提著燈籠在前方引路,這兩盞照路明燈只是作個模樣,因為園內遍布風燈,不多也不少,恰如其份,益增尋幽探勝的園遊樂趣。在如此迷人神秘的環境裏,不但令人忘掉塵俗,也使人難起爭強鬥勝之心。

沿湖漫步,聽著秦淮河在右方流動的水響,淮月樓矗立後方,盈耳的笙歌歡笑聲,隨他不住深入園裏,逐漸減退,更似是他正不住遠離人世。

經過了昨夜對清談的體會,劉裕特別感受到樓內那種醉生夢死的生活方武。

四周倏地暗黑下來,只剩下兩盞引路燈籠的光芒,然後眼前一亮,望淮亭出現上方。從他的角度看去,見到的是望淮亭的亭頂和以石塊砌成的登亭階梯。

李淑莊是不得不見他。

不論她如何富有,如何有勢力,有多少高鬥權貴撐她的腰,但她該知道他劉裕仍有足夠的力量毀掉她。

隨著桓玄的威脅與日俱增,天師軍的亂事加劇,他的影響力亦水漲船高。或許現在他拿她沒法,但只要她是聰明人,當明白形勢是會扭轉過來的。

她是否聰明人呢?

江文清、劉穆之、王鎮惡、費二撇,在二十多名大江幫好手的前後簇擁裏,繞過夜窩子,往大江幫在東門的總壇舉步。

在邊荒集各幫會裏,以大江幫繼承自漢幫的總壇有最強大的防禦力。王鎮惡到柬門總壇是為了有個安全的環境療治內傷,而劉穆之更需一個理想的安樂居所靜心思考,為這場與秘人的鬥爭運籌帷幄。

劉穆之已成了邊荒集的智囊,由於他不懂武功,故必須由荒人提供最嚴密的保護。

江文清以輕松的口吻,問王鎮惡道:“鎮惡似乎對受挫於向雨田手上的事,絲毫不放在心上,我有看錯嗎?”

王鎮惡從容答道:“大小姐看得很準,我從不把江湖中的二人爭勝放在心頭,只著重千軍萬馬在戰場上的成敗,所以只要能保住小命,真的不會計較一時得失。”

費二撇道:“鎮惡滿意現在的處境嗎?比之初來時,你便像變成另外一個人。”

王鎮惡欣然道:“邊荒集是個奇異的地方,荒人更是與別不同,現在我充滿鬥志和生趣,只想好好的和慕容垂大幹一場,生死不計。”

劉穆之微笑道:“我會比較明白鎮惡的感受,因為我們是乘同一條船來的。”

江文清道:“是什麽驅使鎮惡你忽然興起一遊邊荒集的念頭,天穴的吸引力真的這麽大嗎?”

王鎮惡嘆道:“我也不太明白自己。自我爹被刺殺後,我一直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看著家族一天一天的衰落,受到以慕容垂和姚萇為首的胡人排擠,受盡屈辱。到淝水戰敗,大秦皇朝崩潰,不得不倉皇逃命,那種感覺真的不知如何道出來。我一直活在過去裏,思念以前隨爺爺縱橫戰場上的風光,尤不能接受眼前的情況。我一直想返回北方去,死也要死在那裏,但又知是愚不可及的事,心情矛盾得要命。”

費二撇語重心長的道:“人是很難走回頭路的,你爺爺是一心栽培你作另一個他,你嘗過在沙場上威風八面的滋味,忽然變成一個無兵無權的人,當然難以接受。老驥伏棍,志猶在千裏之外,何況你正值有為的年月,怎肯甘心老死窮鄉之地。邊荒集肯定是你最佳的選擇,你可視她為建功立業的踏腳石,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