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意假情真(第2/4頁)

自從奉謝玄之命到邊荒集把密函交給朱序,在途中的荒城遇上此女,他倆便像被前世冤孽擺布的怨偶,忽敵忽友,關系不住變化,然而直至此時此地,他仍弄不清楚自己與她的關系,更摸不清她真正的心意。只有一件事他可以作出斷定,就是老天爺仍不肯放過他,總教自己沒法和她劃清界線。

現在任青媞已成了殺幹歸的唯一關鍵,如果她左推右托,事情會好處理多了,因可和她來個一刀兩斷;但若她真的助自己成功幹掉幹歸,自己是否以後可以信任她呢?

他不知道!

“你來哩!”

任青媞今次出奇地守規矩,乖乖的站在他身旁,柔聲道:“我很想說我何時試過言而無信?可是對你卻說不出這句話來。唉!那次在建康想殺你,確是青媞不對。人家再說對不起好嗎?你該明白人家的為難處。”

劉裕心忖這種事也有得原諒的嗎?不論動機是為愛還是為恨,如她那次得手,自己早成古人,哪還有機會來聽她的荒謬道歉。

同時想到“為求成功,不擇手段”兩句話。換了是以前全沒有牽掛和目標的自己,肯定一見她便拔刀子,可是在眼前的情況下,必須為大局著想,而大局是他要成為南方之主,任何不利達致這目標的事他都不可以做。盡管她是萬惡不赦的人,只要她能助他劉裕除去幹歸,他便要虛與委蛇的對待她。

他記起屠奉三的一番話,就是人處在某一位置時,很多事是由形勢去決定選擇,不能由內心的好惡左右。

此時他深刻地體會到,自己正在這樣一個處境內。所以縱然司馬道子是個禍國殃民的大奸賊,他也要與虎謀皮,不是如此根本沒有在南方存活的空間,遑論其余。

任青媞微嗔道:“為什麽不說話呢?是否對人家仍未氣消,青媞真的知錯了,以後會對你誠心誠意,胸襟寬闊些好嗎?”

劉裕心中湧起一個極具誘惑力的念頭,她常堅持她自己仍是處子之軀,是否看準他不會真的侵犯她。以桓玄的作風,該不會放過像她這般出色的美女,假如自己現在立即占有她,便可以分辨出她有沒有在此事上說謊,弄清楚後,一切都好辦多了。

沉聲道:“你來告訴我吧!上次你告訴我,可以為我到兩湖作臥底,現在為何又忽然回到桓玄身邊,還為他辦事?”

任青媞輕柔的道:“難怪你誤會了。回到桓玄處,是聶天還的主意。他和桓玄表面上如膠似漆,事實上卻是爾虞我詐。聶天還憑一個臥底成功伏殺大敵江海流,現在又重施故技,這條便叫美人計。”

劉裕想起侯亮生的事,任青媞當日到侯府去殺侯亮生,是因桓玄初得淡真,疏遠了她,任青媞失寵下遂要殺桓玄的首席謀臣泄憤,這種作風充分顯示出任青媞的心狠手毒。她是否曾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桓玄身上呢?她只是為報孫恩殺兄之仇那麽簡單嗎?還是依然心存復國之心,只要能成為新朝的皇後,讓她親生的兒子成為繼位的皇帝,曹氏的光輝便可重現於世。對!她不但要報仇,還要雪司馬氏覆滅魏國之恨。

每一個人都是在被她利用,包括桓玄、聶天還和他劉裕,這正是她要保持清白的原因,她的初夜只會交給最有機會成為皇帝的人。關於她的作為,以前老是想不通,現在一下子豁然而悟。他的想法,該雖不中亦不遠矣。打開始,她便一意傾覆司馬氏皇朝。

想通此點,對付起她來容易多了。

淡淡問道:“告訴我,你憑什麽令聶天還信任你?又憑什麽令桓玄再次接納你呢?”

任青媞微聳香肩,漫不經意的問道:“青媞長得美嗎?”

她突然脫口說出這句話,令劉裕乏言以對。不論她是怎樣的一個人,她也像其它人一般有血有肉,一樣會感到無奈和痛苦。現在剩下她孑然一身,雖是魔功強橫,且不住精進,以之縱橫江湖,是綽有裕余,但要影響政局,卻只是癡人說夢。所以她必須投靠有實力的人,例如聶天還,又或桓玄,她才能興風作浪,至乎進居於權力的核心。

她是否對自己忠誠,亦只能從這方面來決定,當他劉裕成為最有機會改朝換代的人,她會全力匡扶他。

問題在任青媞雖無顯著的惡行,卻因與臭名遠播的逍遙教和任遙有不可分割的關系,縱然逍遙教已雲散煙消,任青媞仍是江湖人或建康豪門眼中不折不扣的妖女,沒有人會接受她。自己身邊的人,如屠奉三、江文清、燕飛或宋悲風,都不例外。

這種情況她不會不知道,為何仍努力與自己修補破裂了的關系呢?自己懷疑她的誠意,絕不是捕風捉影。

劉裕自問到此刻仍沒法對她狠下心腸,一半是基於她的利用價值,另一半無可否認是因為她的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