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悔不當初

高彥和姚猛趕到邊城客棧,阮二娘早等得不耐煩,怨道:“為什麽這麽久才來?你們兩個小子是否又到了青樓胡混?只有賭仙來了。”

高彥失去答她的興致,嘆道:“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阮二娘領著兩人穿過大堂,踏上通往東翼的長廊,嘆道:“老娘怎麽知道?那怪老頭今天第二次去探天穴,回來後便把自己關在房裏,直到送飯的人去敲門,方發覺他早死了。”

姚猛苦笑道:“如他是被人幹掉的,我們便真是丟臉到家了。”

此時三人抵達辛俠義的客房,門外眾了十多人,部分是客棧的夥計,其它是負責客棧保安的荒人兄弟。

他們踏進房內,眼前的辛俠義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上再沒有半點血色,雖然神態安詳,但高彥和姚猛清楚感到他生機已絕。

程蒼古坐在床沿處,若有所思的瞧著辛俠義,似不知高、姚兩人的到達。

兩人走近床前。

高彥道:“怎麽一回事?”

程蒼古把手執著的紙箋遞給他道:“自己看吧!”

高彥拿著箋子,展開閱看。

姚猛也探頭觀看,當然看不明白,問道:“老辛有什麽遺言!”

高彥把箋上寫的字念出來,頌道:“老夫一生行俠仗義,從來以俠義為先,沒有幹過有愧於心的事。可惜時不我予,獨木雞支,空嘆奈何。現在老夫陽壽已盡,但願死後能埋骨邊荒,葬於天穴之旁,伴我者青天黃土,再無憾事矣。辛俠義絕筆。”

高彥放下紙箋,舒一口氣道:“是自盡吧!”

程蒼古搖頭道:“他是病死不是自荊他早該死了,全憑意志撐到邊荒來,死也要死在邊荒。算是完成他最後一個心願。,”阮二娘不解道:“昨晚他拉著我說瘋話,說他從來看不起荒人,更鄙視邊荒集,大罵我們如何墮落虛偽,如何唯利是圖,又說邊荒沒有俠客。唉!真不明白他因何死也要到邊荒來死?”

高彥冷哼道:“邊荒或許真如他所說的,沒有他心中認為是俠客的俠客,但卻沒有偽君子,有的都是真誠的人,肯認識和體會真我的人,我們荒人從來不須要荒外人的認同,同樣可活得精彩。”

程蒼古拉起棉被,掩蓋辛俠義的遺體,淡淡道:“他只是發酒後的牢騷,怎能作準?現在死者已矣,入土為安。他選擇埋骨於天穴之旁,正代表了他對邊荒看法上的改變。邊荒正是老辛最後一個俠客夢。他的事我會親自處理,不用勞煩你們。只有我比你們這些年輕人更明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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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天還呆瞧著壁上尹清雅留下的四個字,一言不發。

他不說話,在他身旁的郝長亨更不敢說話。

聶天還的臉色黯淡,忽然嘆道:“今次我是錯行一著,而且錯得很厲害。”

郝長亨大感愕然,自十五歲投靠聶天還,得他提拔,至今天的權勢地位,他還是首次聽到英明神武、算無遺策的聶天還親口承認自己的錯誤。

只好道:“幫主沒有做錯,只是關心清雅的終生幸福吧!高彥肯定不是好夫婿。”

聶天還再嘆道:“高小子是什麽人,我們早有定論,不過人死了便不要再去說他。”

郝長亨道:“我們立即發動人手,去把清雅追回來。”

聶天還苦笑道:“有用嗎?”

郝長亨差點為之語塞,以尹清雅的武功,手下的人又不能對她動粗,如她執意不回來,誰可以改變她。道:“只要發現她的蹤影,我便親自去勸她回來。”

聶天還道:“你也不是不知道清雅的性情,現在她正氣在頭上,你找她只會被罵個狗血淋頭。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多此一舉要幹掉高彥,便不會有眼前的事發生;又如果我不是自幼寵壞她,她也不會變得這般任性刁蠻。唉!她會到哪裏去呢?”

郝長亨道:“照我猜,清雅應是到邊荒集去。”

聶天還皺眉道:“高彥已經死了,她到邊荒集去幹什麽呢?”

郝長亨分析道:“清雅現在正處於一種極端的情況下。她離家出走,是表示對我們的不滿,至於她要到哪裏去呢?恐怕清雅亦是心裏迷茫,會有天地雖大,無處容身之慨。”

聶天還苦笑無語。

郝長亨續道:“同時她更感到內疚,認為自己須對高小子的遇害負責。在這種心情下,她會朝邊荒集走,縱然人死不能復生,可是邊荒是他們相遇之地,能到他的墳前上一炷香也是好的。“聶天還皺眉道:“荒人豈肯放過她?”

郝長亨道:“荒人絕不會動她半根毫毛,清雅先後兩次遭擒,最後都是安然回來,可看出荒人因她和高小子的關系,所以不為難她。現在高小子死了,荒人更不會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