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玉石俱焚(第3/3頁)

繼卓狂生後,人人聽得臉如死灰,就像被一盆接一盆的冷水當頭潑下,把熱情冷卻。

燕飛感到自己完全投入到這種情緒去,如逼得敵人用上焦土策略,什麽也都完了,不但沒法進行營救紀千千的大計,拓跋珪將會被慕容垂殲滅,劉裕失去作為本錢的邊荒集,荒人則變成無家可歸。

沒有人說話,只有沉重的呼吸聲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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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道子坐在大廳一角沉思,聽到腳步聲方擡起頭來,朝走過來的司馬元顯瞧去。

司馬元顯神采飛揚的向司馬道子請安,報告道:“孩兒幸不辱命,劉牢之已決定站在我們一方,王恭命不久矣。”

司馬道子道:“坐下!”

司馬元顯在他另一邊隔幾坐下,待他的指示。

司馬道子沉吟片刻,道:“我剛接到消息,由殷仲堪指揮的先頭部隊,天明前將乘戰船順流而來。”

司馬元顯興奮的道:“孩兒願領軍作戰。”

司馬道子並沒有受他的情緒感染,道:“爹當然會盡量給你歷練的機會,我已派出王愉領水師固守上遊,另以尚之把守石頭城,只要劉牢之來助,當可以化解此次危機。”

又問道:“北府兵對何謙之死有何反應?”

司馬元顯道:“爹把所有罪狀推到王國寶身上之策已經奏效,何謙的手下在劉牢之的安撫下平復下來,更重要的是劉牢之向何謙派系的人表示會繼承何謙遣志,誓保我大晉,令北府兵再沒有分裂之虞。”

司馬道子仍是神色凝重,點頭道:“你幹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兒子。”

司馬元顯少有得到父親的贊賞,欣然道:“孩兒知道自己的不足處,會虛心學習的。”

司馬道子終露出笑容,啞然笑道:“教兒子是否必須外人幫手呢?以前我苦口婆心,好話說盡,罵也罵了不知多少遍,你仍是只顧惹是生非,花天酒地。可是只和燕飛等邊荒強徒混了一晚,便像脫胎換骨般變了另一個人,我該不該感謝他們?”

司馬元顯尷尬的道:“爹的教誨怎會沒有用呢?燕飛他們最大的作用是啟發了我,使我感到敵人是這般厲害,如果我仍不懂長進,早晚會再成為敵人的階下之囚。”

又道:“今次有北府兵站在我們一方,我們何不乘勢直攻荊州,把桓家連根拔起?”

司馬道子道:“你確比以前懂得用腦筋,從我的語氣聽出我並無此意。如形勢許可,爹肯放過桓玄嗎?只可惜此為下下之計,上計則是兵不血刃的瓦解荊州的勢力,利用桓玄與殷仲堪、楊全期等人之間的矛盾,分化他們。這是最高明的善後策略,一切待桓玄無功而退,爹自有主張,你不用為此費神。現在你最重要的任務,是訓練出一支能代替北府兵的精銳部隊。”

司馬元顯道:“爹是否怕孫恩乘機作亂呢?”

司馬道子道:“孫恩當然是我考慮的一個因素,更重要是不讓北府兵因桓家破滅而坐大,且桓家在荊州根深蒂固,占有上遊之利,兩湖幫更不得不與桓玄聯手。妄圖進軍荊州,只會令建康陷於險境。所以我說是下下之策。”

司馬元顯俊臉一紅,羞慚道:“孩兒受教了!”

司馬道子又回復心事重重的神色,嘆了一口氣。

司馬元顯再忍不住,訝道:“一切盡在爹的算計裏,為何爹仍滿懷心事呢?”

司馬道子往他瞧來,道:“我剛接到消息,一塊火石從天而下,落在邊荒的白雲山區,把臥佛破寺化為飛灰,炸開一個寬廣達半裏的大坑洞。”

司馬元顯色變道:“竟有此等異事?”

司馬道子嘆道:“天降災異,是不祥之兆。以往的君主,每逢遇上此等兇兆,必須下詔罪己,以安定人心。我們本也可以這般做,可是際此桓玄造反之時,這樣做只會削弱晉室的威望,你說我現在的心情會好到哪裏去呢?”

司馬元顯現出原來如此的神色。

旋又神情一動,道:“可否以此作為寬恕桓玄的藉口呢?”

司馬道子沉吟片刻,忽然拍幾而起,臉上陰霾一掃而空,大笑道:“給你一言驚醒,此計妙絕,且令我分化之計更可以名正言順的推行。桓玄進退不得之際,便是我大晉下詔罪己之時,危機自解,人心也會安定下來。”

司馬元顯雙目亮了起來,知道在他爹心中,自己再非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