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急轉直下

十五艘雙頭船從邊荒集開出,順流南下。在離天明只有大半個時辰的暗黑裏,沒有燈火的戰船,像黑夜出沒的猛獸。

呼雷方終於無恙歸來,帶回姚興立即撤兵的喜訊。荒人並不虞姚興使詐,因為姚興的一萬部隊,正被以高彥為首的探子嚴密監察著。

另一邊的彌勒教和鐵弗部匈奴組成的聯軍,亦覺察到情況有變,緩緩後撤三裏,士氣受挫下,再難對邊荒集有直接的威脅力,反要擔心在撤離邊荒前被荒人反擊和追殺。

團結一致的荒人,曾令強如慕容垂或孫恩亦苦攻不下,誰敢掉以輕心。

燕飛、劉裕、宋悲風、屠奉三、拓跋儀、江文清立在領頭戰船的指揮台上,觀察兩岸的情況。

拓跋儀贊道:“大小姐屬下黑夜操舟之技,確教人大開眼界。”

江文清謙虛道:“拓跋老大誇獎哩!為避過敵人耳目,不得不冒險,幸好幫內兄弟對此段水道了如指掌,否則必會出岔子。”

站在她旁邊的劉裕,聽著她在耳邊呵氣如蘭的輕言細語,心中湧起異樣的感覺。自然而然的,江文清便站到他身旁,顯然眾人在她心中,自己與她有最密切的關系。

屠奉三道:“竺法慶今次肯定要吃個大虧。大有可能直至此刻,竺法慶仍不曉得建康軍已暴露行蹤,更令他猜不到的是,我們竟能掌握他的所在,加上有大小姐大江幫的船技配合,讓我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前路伏擊他們,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宋悲風道:“我們是以逸待勞,他們是師疲力竭,勝敗之數,不言可知。”

劉裕道:“此仗我們有十成的勝算,不過仍不可以疏忽大意。今次我們能調動的只有三千騎兵,制勝之法全在以奇兵襲敵。不過竺法慶夫婦武功高強,見形勢不對,必會突圍逃走,要斬殺他們夫婦仍非易事。”

屠奉三道:“這方面我們以燕飛馬首是瞻,絕不容竺法慶和尼惠暉逃出邊荒去。”

燕飛道:“追殺竺法慶一事上,人多並沒有用,到時我們見機行事,如真的被他們突圍逃走,便由我和屠兄、劉兄和宋叔四人負起追殺之責,大小姐和小儀則留下來指揮作戰。”

拓跋儀點頭道:“你們專心對付竺法慶,其它交由大小姐和我負起全責。”

宋悲風道:“感應到尼惠暉嗎?”

這句話當然是對燕飛說的,人人把目光投往燕飛。

燕飛雙目神光閃閃,心神卻落在掛在胸口的心佩上,這神奇的玉佩只微見陣陣溫熱,似在呼喚本屬同體的天地佩。沉聲道:“尼惠暉正往南移,若我沒有猜錯,他們已和建康軍正在返回建康途上,不過由於距離太遠,我沒法掌握他們正確的位置。”

江文清問道:“燕兄可感應到他們在哪一個方向嗎?”

燕飛答道:這個勉強還可以辦到,他們目下仍在我們西北方。”

屠奉三長笑道:“如此,我們該已趕在他們的前方。一切依劉帥定下的計劃進行,當他們心急如喪家之犬,疾逃一天後,我們便於明晚施襲,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卓狂生悠然自得的立在觀遠台上,迎著夜風衣衫拂揚,頗有乘風而去的痛快感覺。

小小一個邊荒集,位於平野之地,雖勉強有穎水之險,卻沒有高墻環護,偏又能令各方群雄拿她沒法,想想足可令人自豪。

慕容戰、紅子春、姬別此時登樓而至,來到他左右。

卓狂生愕然道:“你們不是準備追擊建康軍嗎?為何還有閑空到這裏來?”

三人均是神色凝重。

慕容戰沉聲道:“情況有點不對勁。首先是彌勒教和匈奴聯軍又開始向我們推進,擺出要在天亮時進攻我們的姿態。”

接著紅子春道:“更不對勁的是,建康軍從隱身的密林走出來,人數卻不止數幹,而是在萬人以上,正在南門外三裏處列陣,教我們如何追擊他們?”

姬別道:“我們定是中了建康軍惑敵之計,以數千部隊先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事實上把主力部隊暗藏在密林內。”

卓狂生皺眉道:“可是姚興確已撤兵。”

慕容戰嘆道:“我有很不祥的感覺,姚興表面答應呼雷方退走,事實上卻在使詐,他沿穎水北退,可於上遊任何一點渡河,且他們一並把渡河的設施帶走,方便得很。”

卓狂生道:“要裝設渡河的橋,沒有個把時辰難以成事。”

紅子春嘆道:“所以我說他們準備天明後才來攻打我們。”

卓狂生終於色變,道:“我們究竟在什麽地方犯錯。呼雷方究竟是否仍在出賣我們?”

慕容戰搖頭道:“照我看呼雷方並沒有問題,問題在他被姚興出賣了。”

姬別指著北方劇震道:“慘哩!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