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除名之日

聶天還橫空而至,觸地無聲的落在船首處,仰天長笑道:“能與江兄單打獨鬥,決一死戰,實是聶某人企盼多年的事。若江兄答應直戰至分出生死,聶某可讓江兄的手下自由離開。”

說到最後一句,忍不住露出訝色。

原來雙頭船去勢忽止,順流退後,他站立的船頭反變為船尾。

聶天還雙目殺機大盛,凝望指揮台上神態從容的江海流,左手猛揮,一道白光脫手發射,直奔左船舷外江水處。

“呀”!慘叫應聶天還擲出的匕首而起,最後一名投水的大江幫徒,在沒入水內前被命中後背,沉沒水內。

江海流像完全不曉得手下被殺似的油然道:“聶兄果然好眼力,看出是他弄手腳令此船逆轉方向。再轉一個彎後是穎水著名的天嶽峽,不但江流特別湍急,且最多亂石,聶兄既肯拿命出來和我豪賭一鋪,當然不介意冒小小的險,否則便須在抵天嶽峽之前先取小弟之命。

我死不打緊,不過如聶兄壯志未酬,竟要作我的陪葬,我會為聶兄感到不值。”

聶天還年在四十許間,身穿黑色武士服,腰帶插著一排飛刀,中等身材,乍看似沒有任何驚人之處,可是其高聳的顴骨襯著位於深凹眼框內的眼睛,卻像藏於穴內向外窺視的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他原本的策略是先孤身登上江海流的帥艦,大開殺戒,引江海流出手,同時手下赤龍戰舟圍攏過來,以拒勾飛索死鎖其帥艦,拖往上遊,那時任江海流三頭六臂,也難逃一死。

豈知江海流竟命手下改帆易向,然後跳江逃生,聶天還雖含恨出手,只能截殺最後一名跳江的大江幫戰士,怎不教他心中大恨。

江海流這一手耍得非常漂亮,把整個形勢改變過來。此時雙頭帥艦順水疾流,因不用顧忌會否撞上淺灘或江中亂石,全由水流風勢帶動,登時與追來的五艘赤龍舟拉遠距離。

“嗤!嗤!嗤!”

江海流把收在身後的亡命槍移往前方,兩手握著仗之以縱橫大江的拿手兵器,發功一振,立即異響嗚叫,身前現出數十點精光。

他不用冒險進擊,只須守穩指揮台丈許見方之地,待片刻後帥艦被水流沖進天嶽峽,那時要打要逃,均對他有利。

問題當然在他能否捱到那一刻。

聶天還的“天地明環”是南方最有名的奇門兵器,不論遠攻近搏,皆有奪天地造化之功,令他高踞“外九品高手”次席,僅屈居於有南方第一人之稱的“天師”孫恩之下。

江海流和他雖從未交過手,對他功力的深淺卻知之甚詳,且曾痛下苦功研究破他雙環之法,今天終到了派上用場的生死時刻。

“當!”

聶天還雙手往後背取環,然後兩手外張,兩個大小不一,直徑分別是尺半和一尺精鋼滲黃金打造的鋼環如兩翼開展,在陽光斜照下金芒爍閃,燦爛輝煌,而其大小不同,總予人不平衡的古怪感覺,又隱隱感到此中另有玄虛,只是看著足可令人生出難受的滋味。

兩環閃電般互擊,發出震懾穎流的一聲激響,接著聶天還以獨鬥手法擲出雙環,大小兩環先後脫手,循著兩道奇異的路線,回飛往江海流。

江海流心中大為凜然,道聽途說是一回事,親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若依對方現時環勢,攻擊的該是自己的後背,假若此時自己改采攻勢,離開指揮台直接攻擊對方,豈非可趁對方兵器離手的良機,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但又隱隱感覺到此為聶天還的誘敵之計,如果自己這般改變戰略,將正中他下懷。

時機一閃即逝。

聶天還一聲叱喝,騰身而起,兩手連揮,從腰帶拔出四把匕首,一把追一把的射向江海流。

江海流暗嘆一口氣,曉得自己因看不破他的戰略,落在下風,還有甚好說的,立即收攝心神,直沖至台邊圍欄處,亡命槍疾挑對方投來的暗器。

“叮叮當當”!

四把飛刀先後被挑飛,聶天還飛臨前方,雙掌迎面推來,狂暴的勁氣形成高度集中的氣柱,若給搗實,與被有形的真兵器刺個正著全無分別,保證可令江海流的五官變成一個血洞。

江海流早知他有此乘勢狂攻的招數,冷哼一聲,亡命槍不慌不忙的灑出一片由槍尖組成的防禦網,往對方雙掌灑去,盡演三大幫龍頭大哥之一的功架。

“當”!

後方丈許處雙環互撞,發出驚天動地傳遍遠近的清音,此著大出江海流料外,心神分散。

此時水上的激戰亦接近尾聲,大江幫九艘雙頭艦被困的被困,沉的沉,逃的逃,只有席敬的一艘全身而退,且超越敵船,直朝兩人惡鬥的帥艦追來。

另外尚有兩艘戰船左沖右突,力圖突破敵人的包圍網,前途卻未可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