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其人之道

離正午尚有個半時辰,以饅頭名著邊荒集的“老王饅頭”店內,只有燕飛和劉裕兩個客人,看著熱鬧繁盛的大街車來人往的,使人不由有種懶洋洋什麽都不想做的心情。而對街處第一樓的重建工程,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因為紀千千的積極參與,搬搬擡擡再不成苦差,而是充滿遊戲樂趣的風流韻事。

飲飽食醉的燕飛伸個懶腰,嘆道:“終於回到邊荒集哩!他娘的!邊荒集從未試過如此刺激好玩。”

劉裕凝望對街,想像著第一樓從廢燼復活過來矗立東大街的壯觀模樣。他明白龐義是怎樣的一個人,絕不會重覆自己的作為,所以正在進行重建的第一樓,會是他最新和最具創意的傑作。

輕輕道:“千千在迫你去追求她,我敢肯定她在懷疑你的誠意。唉!實不相瞞,千千不但令敵人心動,也令我們每一個人心動。這幾天我總有點糊裏糊塗,一切都不真實的混噩感覺,直到你耍出送走馬燈的手段,我忽然醒覺過來,感到渾身輕松,因為你是世上唯一能令我反會替你奪得美人歸而高興的人。”

燕飛苦笑道:“走馬燈?唉!我真不知該多謝高小子還是狠揍他一頓。”

劉裕失聲道:“竟是高彥弄出來的鬼!難怪不像是你平日的作風!”

燕飛從椅背滑下一寸,一臉米已成炊的遺憾之色,道:“幸好還有你清醒,現在你來教教我該怎麽辦?”

劉裕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以帶點幸災樂禍的口吻道:“這是邊荒第一高手的甄別試,當然不容易過關。可是直至這一刻,你仍做得很稱職。”

燕飛沉吟道:“可是若依目前的情況發展下去,我們一定會輸給慕容垂,例如他派來一萬精銳,邊荒集肯定不戰而潰,若玄帥竟遣人來解圍,更會步入慕容垂精心巧布的陷阱去。”

劉裕道:“坦白說!我也為此擔心得要命,卻仍苦無對策。”

又頹然道:“任遙曾說過,有取司馬皇朝而代之的大計,當時他是與自己的皇後說密話,沒有吹牛皮的道理,此事更令我昨晚沒有合過眼。”

燕飛思索道:“任遙的陰謀,應是他三個月前南下建康後開始的,建康城有什麽異樣的情況呢?接著安公便給迫走。”

劉裕肅容道:“我和你的想法不謀而合,這三個月建康的形勢變化得很厲害,司馬曜忽然一面倒的支持司馬道子,縱容他的派系,令安公無立足之地,關鍵全在司馬曜新納的貴人。”

兩人你眼瞧我眼,腦內想的均是任遙的愛妃曼妙夫人。

劉裕拍腿道:“早該猜到的!”

燕飛嘆道:“我們太忙哩!忙得透不過氣來。任遙此招叫對症下藥,一下子控制了司馬皇朝,連司馬道子也是受害者,如此心計,確是駭人。”

劉裕道:“此事定要知會玄帥,否則他會作出錯誤的估計。”

燕飛道:“還是你親自走一趟穩妥點。順道告訴他邊荒集的第一手情報,請他勿要中慕容垂誘敵之計,因為孫恩、任遙和慕容垂已結成聯盟。”

劉裕皺眉道:“那至少須十五天的時間,我怎放得心下?”

燕飛啞然笑道:“你和我只是紀千千的嘍羅,少個嘍羅有什麽問題?”

劉裕沉聲道:“我總有個不安的感覺,花妖會以千千為最終的目標。”

燕飛道:“若我們終日提心吊膽,便正中花妖之計,而此正為他慣用的手段。

你不是說這是邊荒第一高手的過關試嗎?花妖正是其中一條題目。你回來時,說不定可以在第一樓的平台和我喝酒聊天。”

劉裕岔開道:“你怎樣看郝長亨這個人。”

燕飛的目光投往外面街上經過的一隊騎士,油然道:“我真的看不透他這個人,說話非常了得,乃天生說客之流。他既可以是豪情仗義之輩,更可能是大奸大惡之徒,他自謂在邊荒集只是掙紮求存,令人難辨真偽。”

劉裕道:“話誰不可以說得漂亮,不過其行為將會泄漏其底子。在一般情況下,我是不會擔心他,可是現在我們的情報頭子高彥,正給他的小白雁迷得糊裏糊塗,對他的監視難免出現偏差,所以你要多留神。”

燕飛曉得他接受了自己的提議,決定往南方走一轉,欣然道:“曉得哩!”

劉裕思索半晌,道:“暫時在邊荒集,我們最大的對頭不是祝老大,而是屠奉三,他是桓玄的代表,與我更是勢不兩立,我希望燕兄容許我獨力與他周旋。”

燕飛皺眉道:“一切回來後再說。”

劉裕道:“或許太遲哩!我雖然是首次見到他,但玄帥卻一直留意他,所以我們也曾對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下了一番調查工夫。”

稍頓續道:“屠奉三擅用奇兵,最愛以刺殺突擊的手段削弱敵人的實力,更懂得營造恐懼,令敵人不戰而潰,最可慮的是,他比任何人更清楚我的底細,而他第一個要殺的人將會是我劉裕。照他一貫的作風,由於我和你的關系,他也會把你一並計算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