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七章 臨離托孤

宇文府。

宇文朔在所居院落的小廳接見,於一角坐下後,宇文朔皺眉道:「何事這般嚴重?」

龍鷹遊目四顧,宇文朔的居所出奇地樸素,實而不華,除所需的桌、椅、幾等基本家具外,沒任何裝飾布置,令龍鷹記起風過庭在洛陽女帝賜他的房子。

當時的風過庭生無可戀,現今眼前的世閥新一代領袖,透出的是苦行者式的生活態度。

龍鷹沉聲道:「田上淵剛到七色館找小弟,發出驅逐小弟離境的最後警告。」

宇文朔精神一振,道:「愈來愈刺激哩!範兄如何應付?」

龍鷹道:「小弟向他許諾,七色館開張的那晚,與原屬竹花幫的兄弟,拉大隊離開。」

宇文朔先是一怔,然後沉吟道:「這不像範兄一貫玩命的作風,內裏有何乾坤?」

龍鷹苦笑道:「關鍵在尤西勒,小弟一直有個錯覺,就是此人是田上淵滲透韋後族人的重要棋子,可是看今天田上淵十足把握的模樣,事情恐怕非似表面顯示般的簡單。宗楚客、田上淵和韋族,該已連成一氣,先設法削少尹大人之權,現時則集中力量對付我。」

宇文朔沉聲道:「你真的走?」

龍鷹點頭。

宇文朔沉聲道:「宗楚客和田上淵,豈肯放虎歸山?」

龍鷹笑道:「這才是小弟離京的真正原因,以退為進也。噢!差點忘記告訴宇文兄,田上淵在武功上作出全面的突破,成就震古爍今。」

接著將自己對田上淵「忘牛得牛」的看法,詳細道出。

宇文朔聽罷嘆道:「世間竟有此異事?不過!若然如此,他更不肯放過範兄。」

又注視打量他,好半晌後,不解道:「任我想破腦袋,仍想不到範兄安返南方之策,除非皇上派水師護航。」

龍鷹笑道:「故此小弟不得不來找宇文兄幫忙。」

宇文朔皺眉道:「縱然多了我和幹舜,可是大河是在北幫的控制下,田上淵絕不予我們公平對戰的機會,而是憑壓倒性的優勢,令我們舟覆人亡。落水後,亂箭足殺得我們一個不留。」

龍鷹從容道:「沒些兒手段,怎敢口出豪言?大河的一截,小弟應付。可是西京方面,須倚仗老兄。」

宇文朔不滿道:「你說話總是說一半,不說一半,沒開心見誠這回事。幫你的忙,宇文朔義不容辭,卻不可諱莫如深,令本人有被你擺布的不愉快感覺。」

龍鷹賠笑道:「宇文兄息怒,因此事有著前因後果,不是幾句話可解釋清楚,須從頭說起。」

接著正容道:「宇文兄可曉得,突厥人已擊垮了突騎施,威淩大漠,其揮兵南來,是迫在眉睫之前的大禍?」

宇文朔雙目爆閃精芒,心神被龍鷹峰回路轉的說話吸引,道:「範兄的話,有賣點哩!本該為風馬牛不相關的兩件事,怎扯到-塊兒去?願聞之!」

龍鷹道:「前因仍離不開鷹爺,他人雖不在中土,可是他的精兵勁旅,卻密藏在小弟的江舟隆內。此旅由一個原為大周將領,現則名義上解甲歸田,叫丁伏民的人主持。」

說到這裏,龍鷹暫停說話,以讓宇文朔有思索和提問的空間。

宇文朔擺手,著他繼續說下去,顯出宇文朔的老練,蓄意不問,令龍鷹不知對方何所思,何所想,本身已是一種壓力,逼得龍鷹不得不透露多一點。

爭取宇文朔的支持,關系到整個撤退大計的成敗,不容有失。除了自己的身份外,其他-切幾全無隱瞞。

龍鷹續道:「勿以為鷹爺旗下的勁旅,自此改行做生意,事實上是鷹爺留下來厲害至極的一著棋,雖蟄伏大江,卻形成一張籠罩塞內外的情報網,以郭元振大帥為中心,方均大將駐於外,丁伏民居中土之南,以飛鴿傳書和驛馬連成一氣,一旦有事,可迅速全面動員,以應付突厥人為主目標,讓鷹爺去得安心,陪嬌妻愛兒在南詔過幾年安樂日子。」

宇文朔目閃奇芒的瞧著他道:「內部有事又如何?」

龍鷹道:「小弟問過鷹爺同一個問題。他答,一天李顯坐在皇座上,他沒幹預的閑情。勁旅被保留下來,是大帥的意願,責任在大帥身上。」

因利乘便:,這是龍鷹可想出來最合理的解釋。

宇文朔道:「與田上淵的事,又有何關系?」

龍鷹岔開道:「一個針對突厥狼軍南犯的告急奏本,今早送至皇上的龍桌上,萬事俱備,只欠皇上批核。然而在皇上蓋璽簽署前,整個我們昵稱為『鷹網』的軍事結構,已早上幾個月啟動。勁旅的主班底,再非身處大江,而是藏身大河南岸,等待時機。」

宇文朔訝道:「鷹爺的勁旅,也聽範兄的調度?」

龍鷹道:「該說有商有量。小弟若給田上淵宰掉,對他們有何好處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