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然而什麽也沒有發生。特雷彎下身來,從西蒙手中奪回了我的圓掛件。“沒事吧?”他問。他用腳踩住撬胎棒,傾下身來將圓掛件套到了我的脖子上。“凱特?”

我點點頭,仍然沒能正常呼吸,更別提出聲講話了。特雷用胳膊支起我,將我扶到了門廊的扶欄上,只聽西蒙嗚咽了一聲。特雷聞聲咬緊了牙關,轉身向他走去。從特雷臉上的表情看,他八成準備撿起地上的撬胎棒結果了那混蛋的性命。不管他是不是真那麽想,總之他沒能那麽做。西蒙仍然攤在草坪上,但他的手摸到了圓掛件。還沒等特雷走近幾步,他就消失不見了。

特雷對著西蒙幾秒鐘前還癱躺著的地方盯了一會兒,又走回我的身邊。他看上去一臉震驚。“他傷到你了嗎?”

我搖了搖頭,眼淚湧了上來。特雷在我身旁坐下,摟過我的身子。我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盡力憋回了淚水。“凱瑟琳她……”

“我知道。我想起我的課本還放在咖啡桌上,正要下車,就看到她……”他遲疑了一下,難以置信地搖著頭,“看到了那場面之後我就去找來了撬胎棒。”

我朝路緣處看了看,透過院子的籬笆我能看到他車前的保險杠。“我都沒聽見你停車的聲音。”

特雷聳了聳肩。“達芙妮的叫聲剛好掩護了我。還好他也沒聽到我靠近。”他將嘴唇靠近我的頭發,陪我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在腦中細細消化方才幾分鐘內所發生的一切。“我不理解為什麽凱瑟琳不肯等一等——她明明看到我的車朝這邊開了過來。”

門廊上的燈又滅了下去,不一會兒又亮了起來。只聽啪的一聲,燈泡碎了,把我倆驚得站了起來。“一會兒提醒我問科納要一個電燈泡。”我小聲說道。

特雷點點頭。“好。這倒提醒我了,科納他人在哪兒呢?”

“我不知道。我看到凱瑟琳在走出門的時候對他做了個手勢,我們去找找他吧。”

我推開房門,立馬看見了樓梯頂端的科納和達芙妮。科納正將頭埋在手裏,達芙妮的鼻子則陷在兩只爪子之間,完美詮釋了什麽叫萬念俱灰。聽到開門聲,他倆不約而同地擡起了頭,科納的臉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凱特?我以為——哦!謝天謝地!我以為,我看到凱瑟琳……不見了……等我再從圖書室的窗子裏望出去的時候,你也不見了。”

“你知道凱特在和那個男人搏鬥,為什麽不想著幫她一把呢?”特雷質問道。科納正要下樓,聽到特雷聲音中透出的怒氣後怔住了。“還有凱瑟琳呢?為什麽不幫她?關鍵時刻你究竟去哪兒了?”

我將手按在了特雷胳膊上,輕輕搖了搖頭。“別這樣,特雷。是凱瑟琳讓他回圖書室的。對嗎,科納?”

科納點點頭,在達芙妮的陪伴下繼續沿著樓梯走下來。“我們從門上的貓眼裏看到你走出了保護界。凱瑟琳認為發揮第三塊圓掛件的力量來擴大我們的保護界是最佳選擇,可那行不通。我還是沒弄明白要怎麽才能不讓那該死的東西弄得整個系統超載。”

我想起了在同西蒙的掙紮中頭頂那忽明忽滅的廊燈,以及之後破裂的燈泡。我有些悲哀地朝科納笑了笑。“你成功了,不然我現在也不可能還站在這裏。可惜差了一小會兒,沒來得及救下凱瑟琳……”

我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我蜷在特雷身邊。我忽然覺得自己全身冰涼,估計是受了驚嚇的緣故。我們所有人,包括達芙妮,心裏都有些迷惘,還沒從剛剛發生的一連串事件中回過神來。客廳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最終,是我打破了沉默:“我能彌補這一切嗎?我是說,如果我能在芝加哥世博會上成功確保她不被謀殺,等我回來的時候就能在這裏又看到凱瑟琳了吧?”

科納有些遲疑地看著我,但還是點了點頭。“我想是這樣的。只要她能穿越到1969年的紐約,那麽從那個時點起接下來的所有事件都會正常展開了。那意味著她在新的時間線裏還活著,也就無所謂圓掛件是否被搶走了。”

“那就這麽辦,事不宜遲。我們還有幾件事情需要理清,準備時間應該不會超過幾個小時。”

讓我有些驚訝的是,科納竟然沒有表示反對。“或許你是對的。目前最難辦的就是如何既保護凱瑟琳,又不向她透露索爾的事。”

“為什麽凱特不能跟他說索爾的事?”特雷插進來問道,“要殺凱瑟琳的人不正是他嗎?”

“不是他直接殺的,”科納答道,“肯定有別人來替他下黑手。索爾和凱瑟琳一樣,根本用不來圓掛件。1893年那個跟凱瑟琳同行的索爾,雖然無疑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惡人了,但應該還沒想過要對凱瑟琳下毒手。而且你覺得凱瑟琳一旦知道了索爾的真面目,還會願意繼續跟他在一起行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