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魅影157(第3/28頁)

關於1908年到1913年間的生活,我不想說太多,因為讀者可以從那些舊報紙和科普期刊上(大部分是我萬不得已才)公開的信息中窺見一斑。我拿到了原本屬於我的資金,可以精打細算地拿著這筆錢悠閑自在地去旅行,到各種各樣的學術中心去做研究。但我的旅行計劃很與眾不同,大部分都是到那些遙遠而又荒涼的地方長途旅行。1909年,我在喜馬拉雅山待了一個月;1911年我騎著駱駝走進阿拉伯半島的原始沙漠,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至於旅途中發生了什麽,我永遠也不可能知道。1912年夏天,我包了一艘船,航行到斯匹次卑爾根島161以北的北冰洋,但後來大失所望。1912年下半年,我又花了幾個星期的時間,獨自一人挑戰極限,跑到佛吉尼亞州西部巨大石灰巖溶洞展開了一次空前絕後的探險——那個漆黑的迷宮復雜得連自己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我在各大學逗留期間,吸收知識的速度快得驚人,看起來繼發性人格異常所具備的理解力要遠遠超過我原有的能力。我還發現,我的閱讀和獨立鉆研的效率也高得驚人。一本書我可以一目十行、倒背如流,此外,我瞬間解讀復雜算式的能力也高得驚人。有時候,媒體上會出現近乎令人厭惡的報道,說我影響了其他人的思想和行為,但我已經盡可能不表露出這種能力了。

還有一些令人討厭的報道說,我和某些秘密團體的頭頭腦腦過往甚密,而學者們則懷疑我與上古世界的某些可惡祭司有關系。這些流言蜚語雖然當時沒有人去求證,但我借閱圖書的記錄無疑變相地為這些流言蜚語的傳播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因為一個人去圖書館查閱善本,是不可能不讓人知道的。但確鑿的證據——以批注的方式——表明,我無時無刻不在閱讀一些禁書,比如,德厄雷伯爵的《食屍教典儀》,路德維希·普林的《蠕蟲的秘密》,馮瓊茲的《無名祭祀書》,晦澀難懂的《伊波恩之書》162現存殘本,以及阿拉伯狂人阿蔔杜勒·阿爾哈茲萊德所著的恐怖典籍《死靈之書》。無獨有偶,在我發生詭異突變的那段時間裏,的確有一股地下邪教勢力在秘密活動。

1913年夏天,我開始表現得有些厭倦,對接觸到的知識逐漸失去了興趣,同時開始向交往過的同僚暗示,我身上不久就會發生變化。我對人說,我早年生活的記憶正在恢復,但大多數人並不信,因為我所有的記憶都是偶發性的。關於這一點,我在先前的私人文件裏曾經提到過。大約在8月中旬,我回到阿卡姆,重新打開了我在克雷恩大街空關已久的房子。在家裏,我用美國和歐洲各科研機構制造的零件,組裝了一台異常古怪的機械裝置,小心翼翼地不讓能看懂它的人看到它。看到這個裝置的人——一個工人,一個仆人,還有新來的管家——告訴我,那個奇形怪狀的東西雖然只有1英尺長、1英尺寬、2英尺高,但卻是許多棍子、輪子和鏡子組裝在一起的。安裝在中心的鏡子是一面圓形的凸透鏡。所有的零件上都能找得到制造廠商。

9月26日,星期五晚上,我把管家和女仆都打發走了,讓他們第二天中午再回來。直到深夜,家裏都燈火通明,一個身材消瘦、皮膚黝黑、模樣長得像外國人的男子開著車來到我家。家裏的燈光大概一直亮到淩晨1點。淩晨2點15分,一個警察發現我家的燈滅了,但陌生人的汽車還停在路邊。直到淩晨4點,那輛車不見了。早上6點鐘,一個操著外國腔的人吞吞吐吐地打電話給威爾遜醫生,請他到我家來,把我從一種罕見的昏迷中叫醒。後來經查證,這個電話——一個長途電話——是從波士頓北站的一個公共電話亭裏打來的,但那個身材瘦弱的外國人從此便人間蒸發了。

醫生來到我家之後,發現我坐在客廳裏的一張安樂椅上,已經不省人事,旁邊還有一張桌子。光潔的桌面上有幾道劃痕,說明桌子上曾放過什麽重物。那個奇怪的裝置不見了,而且此後再也沒有聽到它的下落。毫無疑問,那個皮膚黝黑、身材消瘦的外國人把它拿走了。書房的壁爐裏全是灰,很顯然,那是我患失憶症後寫下的所有材料燒完後留下的。威爾遜醫生發現,我的呼吸非常奇怪,在給我打了一針之後,我的呼吸才變得均勻了。

9月27日上午,11點15分,我變得異常躁動起來,一直像戴著面具一樣的臉也終於有了表情。威爾遜醫生發現,那種表情不屬於繼發性人格異常,倒更像正常的我。大約11點半,我發出了一些非常怪異的音節——這些音節聽起來與人類的語言根本不搭界。同時,我的舉動似乎在表明我在拼命掙脫什麽東西的糾纏。後來,到了下午——管家和女仆同時回來了——我又開始能用英語喃喃自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