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法斯陀夫與瓦西莉婭(第6/8頁)

“吃醋?”

貝萊突然想到這種說法在奧羅拉或索拉利可能都毫無意義。“因為你選擇了別人,而令他感到氣憤。”

嘉蒂雅疾言厲色地說:“我知道‘吃醋’是什麽意思,我之所以反問,只是因為難以相信你竟然認為奧羅拉人會吃醋。在奧羅拉,沒有任何人會為了性而吃醋。其他原因當然有可能,但絕不會為了性。”她臉上掛著明顯的冷笑,“即使他吃醋,又有什麽關系?他又能做什麽呢?”

“他有沒有可能告訴詹德,說你和一個機器人產生那種關系,會危及你在奧羅拉的地位……”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如果詹德聽到這種說法,他很可能會相信——相信他自己正給你帶來危機,帶來傷害。這難道不可能是他心智凍結的原因嗎?”

“詹德絕對不會相信這種說法。我常常告訴他,有他做我的丈夫,我每天都非常快樂。”

貝萊竭力保持冷靜。她還沒弄清楚重點,不過沒關系,自己再講明白些就行了。“我絕不懷疑他相信你,但如果有人告訴他完全相反的事,他也有可能覺得自己不得不相信。萬一他陷入了無法承受的第一法則矛盾……”

嘉蒂雅面容扭曲,尖聲叫道:“這太瘋狂了。你剛剛說的簡直是神話,是蘇珊・凱文和那個讀心機器人的翻版。只有不到十歲的小孩,才會相信這種事情。”

“難道不可能……”

“不,就是不可能。我是索拉利人,我對機器人有足夠的了解,所以我知道絕無可能。除非是超凡入聖的專家,才有辦法用第一法則困住機器人。法斯陀夫博士或許有這個本事,可是山提瑞克斯・格裏邁尼斯絕對沒有。格裏邁尼斯是個造型師,他替人修剪頭發,設計服裝。我的工作和他類似,但我的設計對象是機器人。格裏邁尼斯從來不碰機器人,他對機器人一無所知,頂多只會命令他們做些關窗戶之類的工作。你是否想要告訴我,是詹德和我——和我——”她用一根手指使勁戳著自己的胸口,但那嬌小的胸部仍舊並不明顯,“——之間的關系,導致他的死亡?”

“即使如此,也不是你故意的。”貝萊想要到此為止,又忍不住想要繼續刺探,“萬一格裏邁尼斯從法斯陀夫博士那兒學到些……”

“格裏邁尼斯並不認識法斯陀夫博士,而且,就算法斯陀夫博士傾囊相授,他也完全聽不懂。”

“你無法斷言格裏邁尼斯聽得懂或聽不懂什麽,也不能一口咬定他不認識法斯陀夫博士——既然追你追得那麽勤,格裏邁尼斯一定常來你這裏……”

“但法斯陀夫博士幾乎不曾來過我的宅邸。昨天他陪你來,僅僅是他第二次跨過我的門檻。他擔心走得太近會把我嚇跑,這點他曾經承認過。他認為,他的女兒就是這麽失去的——雖然這是個愚蠢的想法。你瞧,以利亞,如果你有幾個世紀好活,就會有太多的時間失去太多的事物。對於壽命短這回事,你要心存……心存感激,以利亞。”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

貝萊顯得(也覺得)愛莫能助。“今天實在很抱歉,嘉蒂雅,我沒有別的問題了。要不要我叫個機器人來?你需要任何協助嗎?”

她搖了搖頭,並對他揮了揮手。“你走吧——走吧。”她以哽咽的聲音說,“走吧。”

貝萊猶豫了一下,隨即大步走出那個房間。當他跨出房門之際,還對她投以最後的、遲疑的一瞥。吉斯卡一直緊跟在他後面,等到他們來到戶外,丹尼爾也湊了上來,而他幾乎都未曾注意。不過,他倒是隱約浮現一個念頭:自己逐漸接受了他們的隨侍,把他們當成和影子或衣服一樣,甚至快到了沒有他們就覺得赤身裸體的地步。

他快步走回法斯陀夫的宅邸,一路上腦筋轉個不停。他之所以想見瓦西莉婭,起初只是因為想不出什麽調查對象,甚至可以說走投無路,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很有可能,他已在無意間撞見了一個重大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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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萊進門時,法斯陀夫繃起了那張其貌不揚的臉孔。

“有任何進展嗎?”他問。

“我把一個可能性排除了一半——或說也許吧。”

“排除了一半?另一半你又要怎麽排除呢?還有,你是怎麽認定有這個可能性的?”

貝萊答道:“我發覺到不可能排除某個可能性,然後就一步步認定了它。”

“這個被你故弄玄虛的可能性,萬一你發現它的另一半也無法排除,那該怎麽辦?”

貝萊聳了聳肩。“我們先別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聽好,我一定要見你的女兒。”

法斯陀夫顯得有些沮喪。“這個嘛,貝萊先生,我照你的要求試著聯絡她,結果我不得不把她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