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為你寫詩(第2/4頁)

商行靈動的眼珠子流轉,拿出皇帝的威嚴重重咳嗽一聲。那些宮女太監越發把頭埋進脖子裏,生怕作了出頭鳥。

“爹,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仁安宮。”

裴元惜總算是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從不曾覺得涼涼的冷氣如此之好聞。她心裏琢磨不停,並不知該用什麽態度面對多年後的公冶楚。

重兒說他如何如何愛她,雖然她看不出來。一想到他們是夫妻,她就渾身不自在。以前公冶楚無妨,因為他和她一樣沒有經過那些事。

可是現在的公冶楚不一樣,他實實在在曾經是她的丈夫。

一進仁安宮的大殿,他的目光便看向那些布置。從書櫃到魚缸,他看得似乎很仔細,連魚缸下的底座都沒有放過。

商行顯擺著,“爹,你看是不是和以前一樣?”

“沒錯,你有心了,你娘定然喜歡。”公冶楚望著裴元惜,又是那種透過她看什麽人的目光,裴元惜被他看得心裏發毛。

試問一個原本冷漠孤絕的男人突然之間轉性,在孩子面前一口一個你娘,仿佛她現在就是他的妻子。明明你未曾成過親,遇到以後過來的丈夫你當如何?

沒有甜蜜,也沒有害羞,只有驚悚。

她此時的心情像是七月的天,內心很想冷靜但外面驕陽似火。那火太過漫過高山圍墻,無縫無隙地朝她逼近,她知道自己無處可逃。

“我娘肯定喜歡,是吧,娘?”商行問著,一臉的滿足。他覺得自己像做夢一樣。昨夜他還哭著入睡,想爹想得淚濕枕巾,今天爹就來了。

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笑得酒窩深深。小小年紀老氣橫秋地念著感謝佛祖,心道有爹有娘真好,以後他們一家再也不要分開。

魚缸裏的鯉魚戲水,攪起一陣水花聲。

“爹,它們還叫阿呆和阿瓜好不好?”他聲音都透著無比的歡喜。

“好。”公冶楚的眼神未離裴元惜,“你取的名字,自然都是好的。”

“娘取的名字,當然好聽。以前仁安宮裏養的兩條魚,也是叫同樣的名字,不知道那兩條會不會是這兩條?”商行說著,認真地看魚,似乎真想看出它們是不是記憶中的那兩條。

裴元惜覺得自己面皮在抽,阿呆阿瓜,一點也不好聽,這樣的名字哪裏好。她完全想象不出來那個自己竟然如此惡趣味。

仁安宮有地龍,殿中溫暖如春。魚缸中的魚兒活潑自在,少年的聲音歡快喜悅。裊裊幽香沁人心脾,帶著滿架書籍散發出來的墨香縈繞著。便是她將自己置身事外,也依然能感覺到一室的溫馨。

公冶楚離她極近,他說,“縱使山遙水遠時空迢迢,我們果然還能再重逢。”

她其實很想反駁這句話,因為確切的說重逢的不是她和他,而是他們父子。她是她,不是那個以後的她,所以他們之間不是重逢,而是初遇。

“常聽重兒提起你,很高興見到你。”她說得極其客氣。

公冶楚復雜的目光落在商行身上,“你高興見到我,是因為我是重兒的父親,還是因為我這個人。”

她心下一跳,他竟然問她這樣的問題。

他難道不知道對她而言他只是個陌生人嗎?不管以後的她嫁給他也好,和他生了兒子也好,總歸現在的她同他沒有任何牽扯。

“重兒很開心。”她顧左右而言其它。

“你為何怕我?”他揪住此前的問題不放,並不受她轉移話題的影響,“明明你初見我時膽大至極,你主動與我搭話還問我家處何方可有婚配?”

裴元惜震驚到瞪眼,她會主動和他攀談而且還問他有沒有娶妻?這不可能!除非她不是她,否則她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商行原是逗著水裏的魚,兩只耳朵卻是豎起。一聽父親這話,當下跟著幫腔,“我知道我知道,柳則叔叔說過你們第一次相遇是在街上。娘出手幫了孟槐,爹正在好在場。然後娘對爹驚為天人一見鐘情,從此念念不忘。”

公冶楚眸幽深,看一眼兒子,“這些事情你娘都不知道。”

“是啊,娘都不知道。”商行有些落魄,爾後又高興起來,“娘不知道沒關系,我相信爹和娘一定會重新在一起。”

公冶楚的眼神太過復雜,她看不透他在想什麽。她思緒理不出頭,心裏如同打翻墨瓶般糊成一團。兀自糾結著,不知道自己應該作出什麽反應。

仿佛一瞬間陷入沉默,又在下一瞬間被商行打破。他捂著肚子撒嬌,“爹,我餓了。我要吃飯,我要吃爹做的飯。”

公冶楚還會做飯?

她完全不敢相信。

“娘,你餓不餓?”商行問她。

“我不餓。”她不是不餓,而是她不敢吃公冶楚做的東西。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仿佛吃了他做的東西之後她就會落進他織的網裏,成為他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