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金多·馬拉納(第3/6頁)

有話請講。

你們認為他是飛索威偏愛的類型,寄希望於戰神會站在你們這邊。若是飛索威決定讓一方刀劍更為鋒利,或是另一方的戰馬更易疲累,便不算違背誓言直接幹預。

你選了這麽一位英雄,因為你認為有可能打動魯索,對這位負責賬目的同行出手相助。你就和你山上的湖水一樣,一眼就能看透。

那咱們就走著瞧,看誰的人選更受歡迎。

抵達本島之後,飛恩·金篤打算立即前往薩魯乍城。

但馬塔則有不同想法。

“我想見見這位湖諾·其馬。”馬塔說,“我不懂覲見國君使節的禮儀,但我清楚如何和戰士對話。或許他與其他平民有所不同,所以肅非王才沒有選擇我們,而是更看重他。”

“我和八百名志願兵在薩魯乍城外等你回來。”飛恩說,“願孿生女神助你快馬加鞭。”馬塔走遠之後,他搖頭嘆息,“這是浪費時間啊,孩子。若是不試硬度,國君也分辨不出金剛鉆與白水晶的差別。”他喃喃低語道。

於是馬塔獨自西行,穿過柯楚國的廣闊平原和起伏丘陵,順著其馬-西金起義軍的路線而去。他又高又壯,尋常馬兒多半都載不動他,飛恩和馬塔流亡在外時,手頭也不夠寬裕,難以訓練馬塔掌握騎術。此時正是這個小夥子鍛煉長途騎行的好機會。他騎的是匹乍國駿馬,是在薩魯乍城外的集市花高價買來的,比柯楚國的大部分品種高大健壯許多。

馬塔發現自己很喜歡與馬相伴。馬兒天生接受權威,看重完成天職。他一路西行,思考著馬兒與騎行者之間的復雜舞蹈。順暢騎行所需的協調,一如封臣與主公、大臣與國君之間的責任和義務,交織成一張復雜網絡。

盡管乍國駿馬高大健壯,馬塔還是太過沉重。連日追趕其馬和西金的路途勞頓,雖有馬塔嘗試照料,馬兒還是耗盡力氣。就在柯楚國西岸、犁汝河口的笛牧城外,馬兒突然一個趔趄,折斷了一條腿,馬塔也從馬背跌下。他只得懷著悲傷用止疑劍利落地結果了馬兒性命。

馬塔眨眨眼,趕走出乎意料的熱淚,意識到自己還得找匹合適的坐騎,正如他相信柯楚國也還需找到合適的將軍。

西金曾經建議去找柯楚國王位繼承人,增加起義的正統性。當時這提議看似不錯,但如今,其馬卻有些猶豫。

冒著生命危險舉旗反抗乍國的是他和西金。士兵們耳熟能詳、自願跟隨的也是他們,將皇家衛隊逐出一個又一個城池的還是他們。可坐上柯楚國寶座的卻是個一事無成的小毛孩子,只因他投對了胎。他指指點點,發號施令,西金和其馬只能服從於他。

事情不該如此。

還有那魚讖——的確,魚讖是他和西金搞的鬼,但其馬現在不願再這麽想了。事態發展幾乎都是按照預言進行的,不是嗎?他們連連得勝。所以,或許確是諸神將絹軸的主意賦予他和西金的。或許是諸神操縱著他的手,令他寫下那句話,又將絹軸放入魚肚。他不過是諸神的工具。

他為何不能如此看待魚讖之事呢?誰能打包票說諸神並不是這樣行事的呢?就連最具智慧的思想家們不也沒有解開這個謎團嗎?

一直目光短淺的西金總是取笑他的這些想法。“你覺得那句話是諸神的意思?哈哈,我是從看過的一出戲上借來的。”

但其馬如今認為預言並非自己所為,而是諸神給他的真正啟示。西金是唯一一個能反駁此事的人……

而且預言說他將稱王。王,不僅是納丕公爵,也不僅是柯楚國元帥。是王。

來報說湖諾·其馬自稱為西柯楚王,薩魯乍城炸了鍋。肅非王的顧問們要求陛下立刻剝奪貿然頒給其馬的所有稱號,派出一支問罪軍將他抓捕回來,按叛國罪論處。

“把他抓回來?”肅非王苦澀地笑道,“你們覺得我該怎麽做?大部分軍隊都在他手裏。他手下的士兵可是從起義第一天就開始跟隨他的。我其實多少明白他的意思。活都是他幹的,榮耀為什麽卻都歸我呢?”

顧問們鴉雀無聲。

“我應該慶幸他只要西柯楚國,而不是整個國家。我只能恭喜他,別無他選。”

“此例一開,後患無窮啊。”顧問們低聲道,“從沒有過什麽‘西柯楚國’。”

“咱們眼下做的每件事都是史無前例。誰能想到兩個服徭役的破釜沉舟,竟撼動了整個帝國?”

“新諸侯國為何不能憑空出世?這世界上的許多事物,都是有了足夠多的人相信,才得以化為現實。其馬自稱為王,他手下有兩萬名武裝士兵支持他。在我看來,這就是足以令人信服的證據。咱們還是履行責任,歡迎他加入諸侯國國君之列吧。”

柯楚國派出王家信使前往湖諾王的登基儀式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