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第3/5頁)

裏克說:“我想退出這個職業。”

“然後幹啥去?”

“幹啥都行。保險承保,就像加蘭德本來應該幹的。或者移民出去。對,”他點頭道,“我要去火星。”

“但總得有人幹這行。”菲爾·雷施指出。

“他們可以用仿生人。仿生人幹得更好。我反正再也不行了。我受夠了。她是個了不起的歌唱家。她本可以在地球上好好發揮專長的。徹底瘋了。”

“但這是必須的。記住:它們是殺了真人才逃跑成功的。要是我沒把你救出米申警察局,它們早已經殺了你。這就是加蘭德需要我的原因。這就是他要我去他辦公室的目的。波洛科夫不也差點殺死你嗎?魯芭·勒夫特不也一樣?我們只是在自衛。是它們來到了我們的星球——都是些兇殘嗜殺的非法移民,偽裝成——”

“警察,”裏克說,“賞金獵人。”

“好吧,給我做博內利測試。也許加蘭德撒了謊。我覺得他撒了謊——假記憶不會那麽真切。還有我的松鼠怎麽解釋?”

“對,你的松鼠。我忘了你的松鼠。”

“如果我是仿生人,”菲爾·雷施說,“而你又殺了我,那你可以擁有我的松鼠。這樣,我寫下來,立個遺囑給你。”

“仿生人不能立遺囑。它們不能擁有任何東西。”

“那就直接拿走好了。”菲爾·雷施說。

“也許吧。”裏克說。電梯到了一樓,門開了。“你看著魯芭,我去叫輛警車來把她送到執法部。去做骨髓測試。”他看到一個電話亭,走進去塞了枚硬幣,用還在顫抖的手指撥了號。這時,那群等電梯的人圍住了菲爾·雷施,還有魯芭·勒夫特的屍體。

她真是一個超級棒的歌手,他講完後邊想邊掛上電話。我不明白。這樣的天才怎麽會是社會的負擔?但這無關天才,他對自己說。這是因為她自己。就像菲爾·雷施一樣。他對社會是一樣的威脅,出於一樣的原因。所以我不能現在退出。他從電話亭裏出來,撥開人群,走向雷施和地上的仿生人屍體。有人在她身上蓋了件大衣。不是雷施的。

菲爾·雷施站在一邊,狠狠地吸著一根灰色小雪茄。裏克走上前對他說:“我希望你測試出來真是個仿生人。”

“你這麽討厭我啊,”菲爾·雷施驚嘆道,“突如其來啊。在米申街上你怎麽不討厭我呢?在我救你命的時候?”

“我發現了一個模式。你殺死加蘭德的方式和殺死魯芭的方式。你殺仿生人的方式跟我不一樣。你甚至都沒有嘗試——老天,”他說,“我知道了。你就是喜歡殺戮。你需要的只是一個借口。要是有借口,你也會把我殺了。所以你才能斷定加蘭德是仿生人。那樣你就有借口殺他了。我想知道要是你通不過博內利測試,你會怎麽辦?你會殺了自己嗎?有時候仿生人會這麽幹。”不過這種情形很少見。

“對,我會自己料理。”菲爾·雷施說,“你什麽也不用操心,只需要給我做測試。”

警車來了。兩位警察跳出警車,大步走來。他們分開人群,其中一人認出了裏克,朝他點了下頭。那我們就可以走了,裏克意識到。我們在這裏的工作已經結束了。終於。

他和雷施一起,從街上走回歌劇院,因為他們的車還停在歌劇院樓頂。雷施說:“我現在就把激光槍給你。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對測試的反應。至少你的個人安全不成問題了。”他遞過激光槍,裏克接受了。

“沒有槍,你怎麽自盡呢?”裏克說,“如果你通不過測試?”

“我自己屏住呼吸。”

“老天,”裏克說,“這辦不到。”

“在仿生人身上,交感神經不會自動介入。”菲爾·雷施說,“跟真人不一樣。你接受培訓時沒學過這個嗎?我很多年前就學過了。”

“但這麽個死法——”裏克抗議道。

“沒有痛苦。有什麽問題嗎?”

“這也——”他做了個手勢,卻找不到話說。

“我覺得我並不需要這麽死。”菲爾·雷施說。

他們一起登上戰爭紀念歌劇院的樓頂,來到菲爾·雷施的飛車前。

菲爾·雷施坐到駕駛座上,關上車門,說:“我希望你用博內利測試。”

“我不能。我不知道怎麽打分。”我只能依賴你解釋讀數,他意識到。那是不能容許的。

“你會告訴我真相的,對吧?”菲爾·雷施問,“如果我是仿生人,你會告訴我?”

“當然。”

“因為我真的想知道。我必須知道。”菲爾·雷施再次點上雪茄。他在座位上扭來扭去,試圖坐得舒服一點。但顯然,怎麽坐都不舒服。“魯芭·勒夫特盯著看的那幅蒙克的畫,你真的喜歡嗎?”他問,“我沒有一點感覺。藝術中的現實主義從來勾不起我的興趣。我喜歡畢加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