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2/3頁)

裏克瞠目結舌地瞪了他一會,伸手抓過手提箱。

很快,裏克把那些資料都攤在了眼前。加蘭德說得沒錯。裏克仔細研讀著資料。好一會工夫,兩人都沒說話。然後加蘭德清了清嗓子,緊張地咳了一聲。

“這種感覺很不愉快。”他說,“你突然發現自己成了一個賞金獵人的抓捕目標。也不知你到底是不是賞金獵人,德卡德先生。”他按下桌上通話機的一個鍵,說:“叫一個賞金獵人進來,我不管是哪一個。好的,謝謝。”他松開了鍵。“菲爾·雷施一兩分鐘後就到。”他告訴裏克,“我想看看他的名單,再決定下一步怎麽辦。”

“你覺得我可能在他的名單上?”

“有這種可能性。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對於這些關鍵問題,最好先核實一下。不能瞎碰運氣。關於我的這頁資料。”他指著一張臟兮兮的紙,“沒說我是局長。它錯把我的職業弄成了保險承保人。其他信息都是準確的,外貌、年齡、個人愛好、家庭地址。對,是我,沒錯。你自己看看。”他把那張紙推向裏克。裏克撿起紙,又掃了一眼。

門開了,進來一個瘦骨嶙峋、滿身傷疤的高個子男人。他戴著玳瑁眼鏡,留著拳曲的尖髯。加蘭德站起身來,指向裏克。

“菲爾·雷施,這是裏克·德卡德。你們都是賞金獵人,應該到碰面的時候了。”

菲爾·雷施一邊與裏克握手,一邊說:“你附屬哪個城市?”

加蘭德替裏克答道:“舊金山。來,看看他的工作日程。這是下一個任務。”他把裏克先前研讀的那張紙遞給了雷施。

“咦,加蘭德,”菲爾·雷施說,“這不是你嗎?”

“還有,”加蘭德說,“他的捕獵名單上還有歌劇演員魯芭·勒夫特。還有波洛科夫。還記得波洛科夫嗎?他已經死了。這位賞金獵人——或是仿生人,不管是什麽,他幹掉了波洛科夫。我們的實驗室正在做骨髓測試,看能否找到一點可能依據——”

“波洛科夫,我跟他聊過。”菲爾·雷施說,“就是那個蘇聯來的聖誕老人?”他揪著亂糟糟的胡子沉思了一會。“我想,給他做個骨髓測試是個好主意。”

“為什麽這麽說?”加蘭德問,顯然被激怒了,“測試是為了消除法律上的根據,讓這位德卡德沒法再宣稱自己沒殺人,‘只是幹掉了一個仿生人’。”

菲爾·雷施說:“波洛科夫給我的印象是無情冷漠,極度理智,精於算計。”

“很多蘇聯警察都那樣。”加蘭德說,越發惱怒了。

“魯芭·勒夫特,我沒見過。”菲爾·雷施說,“不過我聽過她的錄音。”他問裏克:“你給她做過測試?”

“我當時正在測試,”裏克說,“但一直得不到準確讀數。然後她叫來了巡警,打斷了測試。”

“那麽波洛科夫呢?”菲爾·雷施問。

“我沒測過他。”

菲爾·雷施像是在自言自語:“那我假設你也還沒測過這位加蘭德局長。”

“當然沒有。”加蘭德打斷了他。他的話音苦澀而尖銳,臉憤怒地皺了起來,然後說不下去了。

“你用的是什麽測試?”菲爾·雷施問。

“沃伊特·坎普夫量表。”

“這個我沒聽說過。”雷施跟加蘭德似乎都陷入了職業性深思,但顯然,兩人想的不是一個方向。“我一直在說,”他續道,“仿生人最好的藏身處,就是像華約這種大型警察機構。自從見到波洛科夫後,我就一直想測試他,但一直找不到借口。本來也不可能有借口……這正是敢於冒險的仿生人最喜歡這種位置的原因。”

加蘭德局長慢慢地站起來,面向菲爾·雷施說:“你也一直想測試我吧?”

菲爾·雷施的臉上掠過一絲詭笑。他張了下嘴,然後聳聳肩,沒有回答。盡管加蘭德的怒火已經觸手可及了,但他似乎一點也不怕他。

“你恐怕沒弄明白現在的狀況。”加蘭德說,“這個人——或者仿生人——裏克·德卡德,他來自一個憑空出現的、從不存在的、鬼魂般的警察局,聲稱自己在倫巴底街上的舊總部上班。他從沒聽說過我們,我們也從沒聽說過他——可是表面上,我們都在為同一邊工作。他用的測試方法我們也從沒聽說過。他身上帶的名單列出來的不是仿生人,而是真人。他已經殺過一次人,至少一次。要是勒夫特小姐沒有報警,可能已經死在他手裏了。然後,他最終會東翻西查地過來抓我。”

“嗯。”菲爾·雷施說。

“嗯。”加蘭德憤慨地模仿了一聲,看上去就像要中風了,“你就只能說出這個字?”

通話機響起來,一個女聲說:“加蘭德局長,波洛科夫先生的分析結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