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祭者之章(二)(第3/3頁)

我騙取了他的信任,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在我那杯咖啡第三次續杯時,我假裝不經意地提到了我的上司——羅主編;老頭兒自然已經不記得那家夥了,不過我早有準備,我拿出筆記本電腦,點開了一張羅主編當年在紐約先驅報實習時的照片;這貨把這張照片直接掛在自己辦公室的墻上用來裝逼,不難弄到。

那張照片中,除了羅主編之外,還有另外幾名實習生,以及當時負責“帶”他們的記者,也就是我眼前這位老人。

像紐約先驅報這種美國老牌媒體的背後主要還是被白人財閥們掌控,明裏暗裏的種族和性別歧視根深蒂固;羅主編實習的時候是在二十多年前了,那個時候“政治正確”還沒現在這麽緊,所以華裔的實習生很少,老頭兒一看到照片,就對他有印象了。

或許是擔心我和羅主編有什麽交情,老頭兒在說話時繞了些彎子,但依然可以聽出來……姓羅的很不是個東西。

看來他那套溜須拍馬和弄虛作假的把戲,一直沒有變,只是並非在所有的地方都行得通。

三個小時後,我和那位老記者道了別,臨行前老頭兒拍了拍我的肩膀,誇獎、並祝福了我。

如果是在十年前,他還沒退休的時候,他可能根本不屑於跟我這樣的人坐下來喝咖啡;就算來了,他也不會跟我聊那麽久。

那時的他,八成會跟我擺架子,說些自己很忙之類的話,粗暴地打斷我的陳述,抨擊我國的新聞自由,強行灌輸一些他認同的價值觀,回答一些他想回答的問題、無視其他的,刷完一波優越感後,留下一句“這單我買了,謝謝你浪費我的時間”,然後扔下幾張現金並無禮地離去。

可是現在的他,站在街上,揮手、目送我上了出租車,直到車消失在拐角,他才轉過頭,帶著嘆息的意味舒了口氣,步行回家。

事後他能意識到我只是在他身上打探情報嗎?

應該是可以的,但我想,即使可以,他也不會讓自己往那方面去想;他會竭力說服自己,今天遇到的真的是一位滿懷熱情的年輕後輩,而這個後輩真的是因為崇拜他才來見他的。

……

9月9日的下午,我從羅主編那裏得到了我的第一個任務:去采訪一對夫婦。

我知道他們,他們是幾年前網上炒得沸沸揚揚的“無肛嬰兒之死”事件的當事人;當然了,如今這事兒也早已經無人問津了。

主編要求我去跟進他們的情況,寫一篇關於網絡暴力的報道;按照羅主編的說法,最近上面想抓“網絡暴力”這一塊,進行一定的輿論引導。因此,需要我們用一個較為典型和淒慘的受害者案例,寫一篇將網絡暴民妖魔化的報導。

其實這也算好事。

我沒有等到第二天,當天傍晚,我就拿著他給我的地址,乘上了前往天津的高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