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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米亞在他身邊蹲下,碰碰背包。“你背的就是這個。你的詩稿。《詩篇》。”

“當然。”他說。

“你還是覺得接近伯勞就可以完成它?”

塞利納斯聳聳肩,感覺到熱量和眩暈正圍繞著他飛舞。“那東西是個他媽的殺手,一個在地獄裏用金屬片鑄就的格倫德爾,”他說,“但它是我的繆斯。”

拉米亞嘆了口氣,眯眼看著已然朝山脈下墜的太陽,然後看向他們的來時路。“回去吧,”她輕輕地說,“回山谷。”她猶豫了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回去,然後再回來。”

塞利納斯咧開幹裂的嘴唇,笑了。“回去做什麽?去陪那三個老家夥玩克利比奇紙牌,直等到咱們的小可愛過來抓住咱們大啃大嚼?不用了,謝謝,我還不如在這兒休息一陣子,寫點東西。你走吧,女人。你能背動的東西,強過三個詩人背的呢。”他費勁地取下空背包和水壺,把它們遞給她。

拉米亞一把抓住纏在一起的肩帶,她的拳頭就像鐵錘一樣,又短又堅實。“你確定要這麽做?我們可以慢慢走。”

他掙紮著站起來,被她的憐憫與屈尊俯就搞得怒火中燒,登時來了精神。“去你媽的,趕緊給我滾蛋,你這盧瑟斯人。我再提醒你,朝聖的目的就是要到這裏來跟伯勞打招呼。你的朋友霍伊特就沒忘記。卡薩德也明白遊戲規則。他媽的伯勞可能正在嚼他那笨透了的當兵的骨頭。就算我們留下的那三個人再犯不著吃飯喝水,我也毫不驚訝。你走吧。他媽的趕緊滾!我才懶得和你同路。”

布勞恩·拉米亞仍舊蹲了一會兒,仰頭望著他在那兒晃來晃去。最後終於站起身,叩了一下他的肩膀,背起背包和水壺,疾步轉身離開,步伐輕快得連年輕時的他都趕不上。“幾小時後我就回這兒來,”她大喊道,沒有回頭看他,“在城市邊緣待著。我們一起回墓群。”

馬丁·塞利納斯一言不發地望著她越變越小,最後消失在西南方崎嶇的地面上。山脈在熱氣中閃著微光。他低下頭,看見她留給他的水壺正擺在地上。他吐了口唾沫,拿上水壺,走進廢城那裏等待在他的影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