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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們關於遊群的情報必然有限,”納西塔開口道,頭頂的圖形改變了,“偵察探針和遠距離偵察機不可能告訴我們驅逐者遷移艦隊每一個作戰部隊的特質。先前我們得出的結果,顯然嚴重低估了這個遊群實際的戰鬥力。我們意圖刺穿遊群防禦,只運用了遠距離攻擊戰鬥機和火炬艦船,但並沒有達到我們預期的效果。

“其二,要讓海伯利安星系這麽龐大的防禦範圍保持穩定,已經給我們的兩支正在執行任務的特遣部隊提出了過分的要求,此時此刻,要將足夠數量的艦船送去戰場上進攻,實在是強人所難。”

科爾謝夫打斷了他的話。“元帥,你是說你們的艦船數量太少,不足以執行這次任務,來粉碎並擊退驅逐者這次對海伯利安星系的攻擊。我說得對嗎?”

納西塔瞪著議員,我由此想起了以前所看過的油畫上,那些瞬時即將拔劍出鞘、殺人於無形的武士。“完全正確,科爾謝夫議員。”

“然而就在一標準星期之前,我們戰事內閣的簡報中,你向我們充分保證,兩支特遣部隊足以保護海伯利安不受侵略,也不會讓它毀滅,並且還能給驅逐者遊群來上致命一擊。現在是怎麽回事,元帥?”

納西塔完全站直身子——他比莫泊閣高,但依然比環網平均身高要矮——然後將視線轉向悅石。“執行官大人,我已經解釋過,出現了變故,我們得修正作戰計劃。我能重新開始簡報嗎?”

梅伊娜·悅石雙肘支在桌子上,右手托腮,兩根手指抵著臉頰,另兩根蜷在顎下,拇指依著下頜,看樣子是注意力有點不集中了。“元帥,”她和藹地說,“雖然我相信你不應該回避科爾謝夫議員的問題,但我認為,你在這次及前幾次的簡報中為我們勾勒的情勢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她轉身看著科爾謝夫。“加布裏爾,我們的估算有誤。就算軍部投入全部兵力,我們最好的情況也是陷入僵局。驅逐者比我們想象的更為卑鄙、強盛,人數也更為眾多。”她又將倦怠的目光轉向納西塔。“元帥,你們還需要多少艦船?”

納西塔吸了口氣,顯然在簡報開始後這麽快就被問到這樣的問題讓他感到很泄氣。他朝莫泊閣和其他的聯合領袖瞥了一眼,然後雙手下垂緊握,像是葬禮主持的姿勢。“兩百艘戰艦,”他說,“至少兩百艘。這是最小數額。”

議室上下一陣騷動。我從畫作上擡起頭來。除了悅石,每個人都在竊竊私語,不然就是動來動去。過了一會兒我才弄明白。

整個軍部太空戰艦隊的艦船數量還不足六百。當然每一艘都貴得驚人——修造一兩艘星際大型軍艦已經非常吃力,要支付起更多軍艦的開支,能辦到的星球經濟實在寥寥可數,甚至幾艘裝載霍金驅動的火炬艦船就可能令一顆殖民星球破產。它們當中每一艘都極為強大:一艘攻擊航母可以摧毀一顆行星,一隊巡洋艦和神行驅逐艦可以摧毀一顆恒星。可以想象,已經聚集在海伯利安星系的霸主飛船足以摧毀環網大部分星系(如果通過無線電導引穿過軍部大型遠距傳輸矩陣)。納西塔要求的這種戰艦,在一個世紀以前,只用了不足五十艘,就摧毀了格列儂高的艦隊,並永遠鎮壓了兵變。

但是納西塔請求背後那真正的問題,是要將霸主艦隊的三分之二同時投入海伯利安星系。我能感覺到不安像電流一樣流過這些政治家和決策者。

來自復興之矢的李秀議員清了清嗓子。“元帥,我們以前從沒有如此集中過艦隊火力,是吧?”

納西塔平穩地轉過頭來,就好像他的脖子是個軸承。那副板著的面孔也沒有絲毫緩和。“我們以前從沒有為了霸主的前途致力於如此重要的艦隊行動,李秀議員。”

“是的,我明白這點,”李秀說,“但我想問,這對環網別處的防禦會有什麽影響。這難道不是令人膽寒的賭博嗎?”

納西塔咕噥了一聲,他身後廣闊空間裏的圖標旋轉起來,泛起迷霧,然後結合到一起,一幅從黃道平面上方攝下的銀河系圖景出現在我們眼前,美得令人心悸;角度突變,我們似乎正在以快得令人眩暈的速度朝一條旋臂沖去,直到藍色網格的遠距傳輸網近在眼前。霸主,這顆不規則金色核子的尖頂和偽足延伸入保護體的綠色光輪。環網的外形看起來雜亂無章,在銀河系壯美的恢宏面前更是相形見絀……這些印象確實是現實的精確反映。

突然間,圖表改變了,環網和殖民星球變成了天地萬物,另外還有些排成水花狀的幾百顆星球,讓我們明白,這是張透視圖。

“這些代表當下我們艦隊成員的位置。”納西塔元帥說。在金色和綠色之間及遠處,出現了幾百顆密集的橙色斑點;最為密集的部分圍繞著一顆遙遠的保護體星球,我終於後知後覺地認出來,那就是海伯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