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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可能保留一些秘密不讓內核知道,”悅石說,“那麽允許你隨意介入政府理事會,便是愚蠢至極。實際上……”她垂下雙手,坐直了身子。我撚開新的一頁。

“實際上,”悅石說,“你有我需要的信息。聽說你能讀取你的副本,也就是第一個重建人格的思想,是真的嗎?”

“不盡然。”我說。要捕捉她嘴角線條與肌肉復雜的相生相扣真是困難。我盡了最大努力描畫著,接下來,到了她強壯的下頜部分,給她下唇的凹陷處塗上陰影。

亨特皺了皺眉,瞥了一眼首席執行官。悅石女士又把她的手指豎攏在一起。“解釋一下。”她說。

我從畫紙上擡起頭來。“我做夢,”我說,“夢的內容同一個人周圍發生的事情正好吻合,而正是此人,攜帶著先前的濟慈人格植入物。”

“一個名叫布勞恩·拉米亞的女人。”利·亨特說。

“是的。”

悅石點點頭。“那麽先前的濟慈人格,也就是大家以為在盧瑟斯遇害的那一位,依然活著?”

我頓了頓。“那個……那位……依然還有意識,”我說,“你知道,他原始的人格本源已經被人從內核中提取了出來,或許正是由他的賽伯體本身提取,並植入了拉米亞女士所攜帶的舒克隆環生物分流器。”

“說得對,說得對,”利·亨特說,“但事實是,你能夠與濟慈人格直接接觸,並能通過這樣的接觸,同伯勞朝聖者們取得聯系。”

我快速畫了幾條粗線,給悅石的素描營造出深色的背景,以把它烘托得更為深沉。“實際上,我沒法和他們直接接觸,”我說,“我做關於海伯利安的夢,而你們的超光廣播確認其內容和實時事件完全一致。我無法和被動的濟慈人格交流,也無法和它的宿主或者其他朝聖者交流。”

首席執行官悅石眨了眨眼。“你怎麽會知道超光廣播的事?”

“領事告訴其他朝聖者,說他的通信志能夠通過他飛船中的超光轉送器中繼信息。就在下山谷之前,他把這一點告訴了大家。”

悅石的語調中帶著她步入政壇多年前曾任律師的意味。“其他人對領事的話作何反應?”

我把鉛筆放回口袋。“他們知道自己當中有間諜,”我說,“你曾對他們每人都說了這樣的話。”

悅石朝她的助手瞥了一眼。亨特的表情不置可否。“如果你和他們有聯系,”她說,“你一定知道,自從他們離開時間要塞,準備下到光陰冢以來,我們再也沒收到任何消息。”

我搖搖頭。“昨晚的夢僅僅到他們到達山谷為止。”

梅伊娜·悅石站起身,走了幾步,來到窗邊,她舉起一只手,於是景象變黑了。“那麽,你不知道他們中是否有人還活著?”

“不知道。”

“在你上次的……夢中,他們狀況如何?”

亨特正以他前所未有的熱切目光注視著我。梅伊娜·悅石背對著我們兩人,望著黑暗的屏幕。“所有的朝聖者都活著,”我說,“除了海特·馬斯蒂恩,樹的忠誠之音,他有可能遇害了。”

“他死了?”亨特問。

“兩天前的夜裏,驅逐者偵察艇將樹艦“伊戈德拉希爾”號毀滅後幾小時,他從草之海的風力運輸船中失蹤了。但是朝聖者在從時間要塞下來之前,看見一個穿著長袍的身影在沙漠中跋涉,目標直指墓群。”

“是海特·馬斯蒂恩?”悅石問。

我舉起一只手。“他們這麽覺得而已,但也吃不準。”

“給我講講其他人的情況。”首席執行官說。

我吸了口氣。從夢中,我得知這最後一批伯勞朝聖者中,悅石至少認識兩人。布勞恩·拉米亞的父親曾經和她是議院同僚,而霸主領事曾是悅石與驅逐者秘密談判的私人代表。“霍伊特神父身陷巨大的痛苦,”我說,“他講述了十字形的故事。領事知道霍伊特也帶著一個……事實上是兩個。杜雷神父的和他自己的。”

悅石點點頭。“那麽他依然攜帶著借屍還魂的寄生蟲?”

“是的。”

“在接近伯勞巢穴的過程中,它有沒有讓他越來越難受?”

“我想是這樣的。”我說。

“繼續。”

“大多數時間裏,詩人塞利納斯都是醉醺醺的。他相信自己未完成的詩篇預示並決定著事件的發展。”

“海伯利安上的事件?”悅石問道,依然背對著我們。

“整個世界。”我說。

亨特朝首席執行官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我。“塞利納斯是不是瘋了?”

我也回敬他一個同樣的眼神,但是什麽都沒說。實際上,我根本不知道。

“繼續。”悅石又說。

“卡薩德上校繼續著他相生相息的兩大執念,尋找那個名叫莫尼塔的女人,以及殺死伯勞。他很清楚,這兩大執念也許就是同一個,完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