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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我,勞爾。”她低聲道,但聲音還是有點響,惹得站在我們前面的老修女轉回身,眼神嚴厲地看著我們。

我沒有詰問她,我吻了她。她的嘴唇很柔軟,濕濕的,當初在密西西比河沿岸,在一個叫漢尼拔的地方,我和她第一次親吻時,就如現在這般感覺。這一吻似乎持續了很長時間,她那涼涼的手指在我的脖頸後撫摸著,最後,我們的雙唇終於分開。

教皇正向教堂後殿的前方走去,先是面向十字耳堂的兩條翼部,接著是短短的中殿,最後是縱長的中殿,同時開始最後的賜福。

伊妮婭走進主通道,輕輕將人群撥向兩邊,直到來到一片開闊的空間中,她大步朝遠處的祭壇走去。“雷納·霍伊特!”她大叫道,聲音在頭頂幾百米上空的穹頂上回響。教皇的賜福禮正進行到一半,現在他停在了那兒,我們和他之間的距離超過一百五十米。我知道,伊妮婭不可能走完這一百五十米的路,在這之前她鐵定會被攔住,但我還是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雷納·霍伊特!”她又一次大叫道。數百個人頭齊刷刷朝她轉來。中殿兩側的陰影中人頭攢動,正眼一瞧,原來是瑞士衛兵正飛步而來。“雷納·霍伊特,我便是伊妮婭,布勞恩·拉米亞的女兒,你曾經和她一起踏上海伯利安,開始直面伯勞的旅行。我便是約翰·濟慈賽伯人的女兒,他的肉體曾被你們的內核主人殺死過兩次!”

教皇站在那兒,像是怔住了一樣。他豎起那只原先正做著賜福禮的骨瘦如柴的手指指著伊妮婭,那樣子就像是中風了。他的另一只手緊緊抓著胸膛上部的法衣,腦袋前後輕晃,以至於頭頂的法冠也在發抖。“你!”他叫道,音調尖厲,但綿軟無力,“那個異種!”

“你才是那個異種!”伊妮婭叫道,她已經跑了起來,長凳上探起一個個穿著黑袍的身影,想要抓住她,但她靈活地擺脫掉了他們。我推開她身後的兩個男人,跟著她往前跑去。斜地裏刺出一個人影,我從他身上躍了過去。瑞士衛兵正在人群中推搡而來,端著能量槍,但由於有太多梵蒂岡和商團的高官在火力線路上,所以未敢開火。我知道,如果伊妮婭膽敢前進到教皇面前十米之內,那麽這些人將毫不猶豫地開火。“你才是那個異種!”她又叫道,並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同時躲避著一只只攫取的雙手和突刺的臂膀。“雷納·霍伊特,你是天主教會的猶大,將神聖的歷史出賣給了……”

一個穿著聖神艦隊元帥制服的大塊頭從刀鞘中抽出一把儀式用劍,朝我愛人的頭上揮去。她躲了過去。我格擋住元帥的胳膊,擰斷了它,一腳將劍踢飛,把他推倒在長凳上的那群屬下身上。

卡薩德上校曾經說過,在學會生者的語言之後,每當他在別人身上造成傷痛,他就會感到切身的痛苦。現在,我終於也感受到了。就在元帥倒在那堆人身上之時,我感受到自己那條胳膊傳來一陣陣劇痛:神經和肌肉的斷裂之痛、碎骨之痛、身體的碰撞之痛。但當我低頭看去的時候,我的胳膊仍舊完好無損,唯一的報應便是痛苦。但我不在乎痛苦。

一隊神父、修士和主教圍成一列,攔在了伊妮婭和教皇之間。我擡頭一望,發現教宗愈加痛苦地抓緊了胸膛,倒了下去,但他身旁的幾名執事扶住了他,攙著他回到了伯爾尼尼王座的華蓋之下。幾名瑞士衛兵疾速沖進通道盡頭的那塊空地上,用尖槍和身體攔住了伊妮婭的去路。更多瑞士衛兵湧向我們身後的空地,揮舞尖槍,粗魯地推開旁觀者。另有一些身著黑色裝甲和小型反重力推進帶的聖神安保人員,在會眾頭頂十米高的地方俯沖而下。激光點在伊妮婭的臉龐和胸脯上躍動。

大片的能量光束和鋼矛槍雲處於一觸即發的狀態,我猛撲上去,攔在伊妮婭和衛兵之間。激光束的光點掃掠而來,亮得我右眼什麽也看不見。我張開臂膀,怒吼著……或許可以說是挑戰……但絕對是挑釁。

“不!要活口!”傳來一陣低沉的喊聲,是一個肥碩的樞機在說話,聽上去就像是上帝的聲音。

一名瑞士衛兵朝伊妮婭奔去,舉起尖槍,想往她後腦勺敲去,把她敲暈。伊妮婭猛地撲倒在地,在地磚上滑過,腿一掃,便剪住了那名衛兵的膝蓋,那人連滾帶爬地往我這兒滾來。我一腳踢中他的腦袋,接著轉回身,奮力搶走另一名衛兵手中的尖槍,用力一撞,把他撞回了人群。後排有五名衛兵朝我沖來,我操起那把長長的武器,往他們那兒一揮,他們便退了回去。

一名在空中飛行的安保士兵發射了兩枚飛箭,擊中了我的左肩,上面可能含有鎮靜劑,但我把它們拔了下來,向那人扔去,身上沒有任何感覺。兩名衛兵抓住了我的手臂,一個是魁梧的男人,還有一個更魁梧的女人。我原地轉了一圈,讓這兩人的腦瓜撞在了一起,最後把他們丟在地板上。“伊妮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