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5/6頁)

靠著基督我主,

我們一如既往地向你致上謝意。

祂從死亡中復生,

給予我們曙光般的重生希望,

死亡的悲傷終於做出讓步,

我們得到了不朽的光明前景。

主啊,對你的忠誠信徒來說,

生命得到了改變和重生,沒有了終結。

當我們俗世的身體棲身於死亡中,

我們相信你的仁慈和奇跡將會讓它重生。

如此,在天堂天使們的合唱聲中,

我們贊揚你的榮光,

我們將永遠贊美你。

大教堂內那巨大的管風琴發出隆隆的響聲,唱詩班開始吟唱《三聖頌》:

聖、聖、聖,上主,萬有的天主,

你的光榮充滿天地。

歡呼之聲,響徹雲霄。

奉上主名而來的,當受贊美。

歡呼之聲響徹雲霄。

聖餐禮過後,彌撒結束,眾人散去之後,我慢慢走向聖器室。我內心充滿了悲傷,心臟部位疼痛不已——千真萬確。心臟病又一次提前襲來,是動脈堵塞。我每邁出一步,每說上一句話,都會帶來萬般的痛楚。但我心下思忖——一定不能告訴盧杜薩美。

樞機出現了,他就像一位助手和祭童,脫去我的外袍。

“陛下,我們剛剛接收到一艘基甸無人駕駛信使飛船。”

“從哪個陣地發來的?”我詢問道。

“聖父,不是艦隊發來的。”樞機回答,他那肥胖的雙手中拿著一張紙,面對上面的信息,他皺了皺眉。

“那是哪裏?”我不耐煩地伸出手。信息寫在一張薄薄的羊皮紙上。

我打算來佩森一趟,來梵蒂岡。

伊妮婭

我擡頭看了看國務秘書。“西蒙·奧古斯蒂諾,能先暫停艦隊的行動嗎?”

他那下巴上的垂肉似乎在顫抖。“不行,陛下。二十四小時之前,他們就已經完成了躍遷,現在可能已經快要結束加速重生的預定計劃,馬上就將展開攻擊。我們無法及時配上一艘信使飛船,通知他們暫停行動。”

我發現自己的手正抖個不停。我把信息遞還給盧杜薩美樞機。“召馬盧欣及其他艦隊指揮官覲見。”我說道,“命他們集合余下的所有大型戰艦,回援佩森星系。立即執行。”

“但是,陛下,”盧杜薩美說道,他的聲音顯得相當迫切,“此時此刻,有非常非常多的重要任務正在進行……”

“立即執行!”我大叫道。

盧杜薩美頷了頷首。“是,陛下。”

就在我轉身離開的時候,胸膛傳來的陣痛和呼吸的不暢感就像是上帝在發來警告:時間緊迫。

“伊妮婭!教皇……”

“放輕松,親愛的。我就在這兒。”

“我剛剛聽到了教皇……雷納·霍伊特的聲音……他沒死,是嗎?”

“勞爾,你已經在學習如何聆聽生者的語言。真不可思議,你第一次接觸活人的記憶,竟然是和他。我還以為……”

“沒時間了,伊妮婭!沒時間了。那個……盧杜薩美樞機……拿到了你的消息。教皇想召回艦隊,但盧杜薩美說已經來不及了……艦隊在二十四小時前完成躍遷,隨時會展開攻擊。伊妮婭,可能就是這兒。是在拉卡伊9352星系的大型艦隊……”

“不!”伊妮婭的叫聲把我拉出了喧囂嘈雜的影像和聲音,層疊的記憶和感覺。不是把它們完全驅逐了出去,而是將它們趕退,但那些聲音仍舊存在,就像是隔壁房間吵鬧的音樂。

伊妮婭從小房間的架子上拿了個通信志,現在正用它呼叫我們的飛船和納弗森·韓寧。

我想將注意力集中在伊妮婭和當前的事情上,於是穿上了衣服,但是,就像是一個剛從鮮活夢境中醒來的人,那些聲音和記憶的呢喃還在我的耳畔回響。

巨樹之艦“伊戈德拉希爾”號上,費德裏克·德索亞神父艦長在自己的私人艙室中長跪不起,他在祈禱,只不過,他不再將自己視作“神父艦長”,僅僅是“神父”而已。並且,就連這個頭銜,他也不是那麽確信。自從喝了伊妮婭的共享之血,胸口和身上的十字形被除去之後,日日夜夜,他都會祈禱好幾個小時。

德索亞神父祈求寬恕,但他毫不懷疑,他所犯下的行徑不容寬恕。他請求寬恕自己擔任聖神艦隊艦長的幾年來所犯下的罪行,他展開的那些戰鬥,他殺害的那麽多生命,他毀掉的人類和上帝手中的無數美麗作品。在六分之一重力水平下,德索亞神父靜靜跪在他的小艙中,祈求上帝的救贖……他曾經相信、而現在懷疑的那個慈悲的上帝……求祂寬恕他,不是為了他的緣故,而是為了在即將到來的幾個月、幾年(或是幾個小時)中,他的思想和行動可以更好地服務上帝……

我趕緊抽身離開這一次接觸,就像一個人突然發現自己成了一個窺淫狂,心裏頓時一陣反感。我立即明白,這麽多年來,伊妮婭的整個一生——如果她一直懂得這些“死者的語言”——那她肯定一直在竭盡全力地抗拒這些東西,避免通過這些自發而來的信息過度涉入別人的生活,她在這上面花費的精力必定多於掌握它而花費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