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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看向卡薩德,等著他說下去。

“由於德索亞的飛船已經被毀,”上校說道,“我們僅剩的遊擊戰術也用不上。雖然我們有幾艘霍金驅動戰艦,但如果用它們跳躍到拉卡伊9352,然後再返回,那就會產生至少兩個月的時間債。聖戰大天使飛船幾乎肯定會在這裏等著我們回來……我們將毫無還手之力。”

納弗森·韓寧從莢艙的艙壁旁蹦離,調整方向,和卡薩德保持同向。“無論什麽情況,這僅有的幾艘戰艦都不會增強我們的防禦。”他輕聲說,雖然一口環網語帶著濃烈的口音,但卻十分優美動聽,“如果受到攻擊,難道只能眼睜睜赴死嗎?”

伊妮婭飄浮在兩個男人之間。“我們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她說,“也不能讓他們毀掉這個生物圈。”

積極的態度,有個聲音在我腦中響起,但並非所有的積極態度都可以用行動來支撐。

“沒錯,”伊妮婭說,她對著那些血小板說道,“但也許這一次可以。”

那就祝你們好運,腦中那聲音說道。接著血小板們朝艙壁飄去,門為他們敞開,他們離開了。

伊妮婭深深吸了口氣。“我看這樣,大家七點在‘伊戈德拉希爾’號集合,一起享用晚餐,然後繼續討論,怎麽樣?到時候也許有人會想出辦法。”

沒有異議。人類、驅逐者、賽內賽移情精分別從幾十個突然出現的出口離去。

伊妮婭浮在空中,來到我面前,又一次抱住了我。我摸了摸她的頭。

“我的摯友,”她柔聲說道,“請隨我來。”

我們來到的是她的私人起居莢艙——不,她跟我說,是我倆的私人起居莢艙——它的樣子和我剛才醒來時待的那個差不多,只不過這裏還有一些有機的架子、壁龕、寫字台、儲物櫃,以及連接通信志界面的設備。在其中一個小箱子裏,放著我的衣物,是從飛船上拿到這裏來的,疊得整整齊齊。在一個纖維塑料制成的抽屜中,還放著一雙多余的靴子。

伊妮婭從一台冰箱裏拿出食物,開始制作三明治。“親愛的,你肯定餓了吧。”她一面說,一面撕下幾片粗制的面包。在那張零重力莖蒂工作台上,放著柴羊奶酪,幾塊包裝好的烤牛肉——肯定是從飛船上拿來的——還有幾包芥末醬,好幾杯天山產的麥啤。我頓時覺得饑腸轆轆。

三明治又厚又大。伊妮婭把它們放進用強力纖維制成的捕集盤中,然後拿起她那份,又拿了杯啤酒,接著蹦向了外墻。一扇門出現並敞開。

“啊……”我警覺地說道,心裏想說——不好意思,伊妮婭,但外面是太空啊。難道我倆不會因為爆炸性減壓,七竅流血而死嗎?

但伊妮婭穿過了那扇有機大門,我只得聳聳肩,跟了上去。

外面是另一番天地,有小道、吊橋、莖蒂台階、露台和陽台,由硬得像鋼鐵一般的纖維制成,在莢艙、莖稈、樹枝和樹幹旁,繚繞著許多像是常春藤般的東西。而且還有空氣可以呼吸。聞上去很是清新,像是雨後的森林。

“是密蔽場。”我早就應該猜到了。畢竟,如果領事的那艘古老星艦能有瞭望台……

我朝四周看了看。“哪裏來的動力?”我問,“太陽能接收器?”

“間接方式。”伊妮婭說,她找到一處鋪著地毯的莖蒂休息區,但在這個復雜織就的微型露台上,並沒有欄杆。這條巨型樹枝的寬度至少有三十米,前端伸進頭頂的葉叢,後端是我們“身下”那些縱橫交錯的樹枝和樹幹,這讓我的內耳產生了一種幻覺,認為自己是在一堵由綠梁交叉而成的巨墻上的幾千公裏處。我抵制著想要全身趴在莖蒂墊上緊抓不放的沖動。一只輻射蛛紗鼓翼飛過,緊隨其後的是一只長著剪尾的小鳥。

“間接方式?”我問道,同時咬了一大口三明治,把嘴巴塞滿了。

“就絕大部分而言,日光被轉變成密蔽場,是由爾格完成的。”伊妮婭繼續道,她喝了口啤酒,看著我們頭頂、腳下、四周那些看似浩瀚無垠的葉叢,它們的綠色表面都面對著璀璨的恒星。由於這裏沒有足夠的大氣,無法營造出藍色天空的氛圍,但密蔽場已經將面朝恒星的景象極化,防止我們正眼注視時被日光灼瞎雙眼。

我吃驚得幾乎把嘴裏的東西噴了出來,最後終於勉強吞了下去,說道:“爾格?畢宿星系的縛能生物?沒開玩笑吧?是最後一次海伯利安朝聖時的那種爾格?”

“是的。”伊妮婭說,她黑色的雙眼緊緊盯在了我的身上。

“我還以為它們滅絕了呢。”

“沒有。”伊妮婭說。

我拿起啤酒杯喝了一大口酒,搖搖頭。“你把我弄糊塗了。”

“親愛的,不明白也沒什麽不對。”伊妮婭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