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火星雄獅

野馬和我被身著黑甲的黑曜種拖下貨艙梯板,他們個個體形都不比拉格納小,制服上別著雄獅標志。我試著踢踹掙紮,黑曜種就拿出兩米長的離子矛朝我肚子一抵,電得我渾身抽筋、通體劇痛。倒在地上後,他們揪我頭發起身,正好跪在那兒盯著塞弗羅的遺體。他再也無法睜眼,這或許是種幸福。他的嘴唇沾了血變成粉紅色。野馬想站起來,也被黑曜種往腹部重捶一拳,發出一聲悶哼後同樣只能跪地喘氣。黑曜種甚至強迫卡西烏斯也先跪著。

反倒是安東尼婭先與骨騎同胞會合。萊拉絲也穿著黑色甲冑站在我們面前,雙肩和護胸中央都有金色徽章,是張嘴號叫的金色骷髏,加上鎧甲左右還嵌著人骨,裝飾雖然野蠻,卻充分顯示出骨騎元老的地位。她宛如胡狼版的塞弗羅。萊拉絲頭發剃光,小頭銳面,又生了對凹陷且無情的眼睛,仿佛厭惡宇宙間的一切。萊拉絲背後站著十名年輕聖痕者,每個人都剃了光頭才上戰場。“掃描檢查。”

她下令。

“你這什麽意思?”卡西烏斯質問。

“胡狼的意思。”萊拉絲監督部下滴水不漏,卡西烏斯也只能忍氣吞聲,“他可不希望你們耍小手段。”

“我有最高統治者擔保,”他說,“我們是要帶收割者和弗吉尼婭去月球城塞。”

“我明白,這邊也有收到聯絡,很快就會過去。”萊拉絲招手要他站起來給部下確認無電波或輻射信號。卡西烏斯拍掉膝上的塵埃,我只能繼續跪著。她又望向被黑曜種拖下船梯的塞弗羅,親自過去探探脈搏,發出冷笑。“幹得好,貝婁那。”

另一個骨騎輕聲贊嘆。那人眼光熾烈,顴骨如大理石雕像,連手指也刺了青,用上了色的指甲壓著下唇。“巴卡的骨頭能賣多少錢?”

“非賣品。”卡西烏斯回答。

那人笑得傲慢。“什麽都能買賣。一根肋骨一千萬如何?”

“不賣。”

“一億好了。貝婁那……”

“瓦利-瑞斯副將,請記住,我的頭銜是晨曦騎士,要不要加上先生二字隨你便。阿瑞斯的遺體所有權歸殖民地聯合會,不是我想賣就能賣。別再糾纏不休,否則我和你就只能來硬的了。”

“來硬的?”原來他就是塔克特斯的哥哥,“是哪兒硬啊?”我還真沒見過這麽惹人厭的嘴臉,內心不由得有些慶幸。原來塔克特斯在這家人裏算正常的了。

“下流。”野馬的齒間還有血跡。

“下流?”塔克特斯的哥哥說,“那麽漂亮的嘴可不是這麽用的。”

卡西烏斯上前一步,其余骨騎的手立刻搭上劍柄。

“塔蘇斯,閉嘴。”萊拉絲歪頭聽著對講機,塔蘇斯走回去時還用鼻孔瞪人。“是,主君,”她回應,“巴卡死了,我剛才確認了。”

安東尼婭湊過去。“阿德裏烏斯嗎?讓我跟他講話。”才說完她馬上伸出手。

“安東尼婭想跟你講話,”萊拉絲停頓幾秒才轉頭,“他說可以之後再談。塔蘇斯、諾法斯,給收割者解開手銬,把他押好。”

“弗吉尼婭呢?”塔蘇斯問。

“誰動她誰就沒命,”卡西烏斯問,“你們知道這一點兒就夠了。”盡管他努力掩飾,眼底還是流露一絲畏懼。如果有選擇,卡西烏斯根本不會帶野馬到這裏來。胡狼的走狗和最高統治者的部下不同,他們行徑卑劣,難以預料,在這個當下,艾迦的承諾顯得無足輕重。奧克塔維亞為什麽要將我們先送到這兒?

“沒人會動你的戰利品,”萊拉絲的語氣還是怪怪的,“收割者除外。”

“我要送他到——”

“我們知道。但主君想清算昔日恩怨,你降落的同時最高統治者已經同意了,就當作多一層防備。”她將通信儀遞來,卡西烏斯看完屏幕,立刻面色發白,朝我瞥了一眼。“所以現在你是要讓我辦正事,還是真的要打一場?”

他別無選擇,只能按下遙控器,打開我雙手和軀幹的鎖。塔蘇斯與諾法斯上來,將我雙臂扳開,以鞭形銳蛇纏緊手腕,用力向外拉扯,我的肩膀被磨得幾乎脫臼。

“你打算袖手旁觀嗎?”野馬吼道,“你滿口的榮譽到哪兒去了?你整個人生都是裝出來的嗎?”卡西烏斯本想說些什麽,但野馬已經往他腳邊呸了一口口水。

安東尼婭露出一個醜惡笑容,看我受苦就志得意滿。萊拉絲從卡西烏斯手中取走我的銳蛇,帶到護送航天飛機的鐮翼艇後側,舉起我那把甩刀,放進尚未冷卻仍在悶燒的引擎。

“收割者,你是在我家小弟身上撒過尿嗎?不然他怎麽那麽死心塌地?”等候時,塔蘇斯又開口說道。

他一彎腰,噴了香水的頭發就往我眼睛刺,這群人裏只有他沒理發。“不過呢,你也不是第一個開發那領域的人啦。懂我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