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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克進來為他們倒上白蘭地。邁克道:「謝謝,食人生番。現在由你當管家嗎?」

「總得有人幹吧,怪物。每個大腦都被你抓到麥克風上賣苦力去了。」

「啊,再有幾個鐘頭就能幹完,到時候你就可以繼續淫蕩懶惰的生活了。工作已經完成了,生番。劇終。結束了。」

「見鬼,整個火星語都團弄好了?怪物,我最好給你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工作過度,燒了電容器。」

「整個火星語?差得遠呢!只不過是我所擁有的那些初級知識——過去擁有的。我的腦袋已經倒空了,需要酒鬼那樣的學者去火星補上我從沒學到的東西。還得再弄上一個世紀呢。不過我確實倒了不少東西出來,足夠讓大家幹一陣子的。自從今早結束水分享,大概是五點吧,我已經度過了六個主觀周的時間。現在,咱們那些頑強可靠的兄弟會繼續幹完它,我可以無所事事了。」邁克一面伸著懶腰,一面打哈欠,「感覺真棒。完成一件工作感覺總是很棒。」

「不等今天過完,你就會再找些什麽事兒,繼續做苦功。老板,這個火星怪物就是拿得起放不下。差不多兩個月了,這還是他第一次放松放松。他該跟『打黑工聯盟』簽約才是。你得多來幾回,你能影響他,讓他歇歇。」

「我嗎?天理不容。」

「滾出去,生番。還有,不準再撒謊了。」

「撒謊?見鬼。你都害我患上講真話強迫症了……在我混的那些地方,這可大有妨礙。」杜克邊說著邊轉身離開了。

邁克舉起自己的酒杯,「分享水,父親。」

「開懷暢飲,兒子。」

「你是上帝。」

「邁克,其他人這麽說我都能忍,但你別跟我來這套。你『只是一個蛋』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

「好的,朱巴爾。」

「這樣好多了。你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大早喝酒的?年紀輕輕就這麽幹,你的胃準會毀了,休想再變成我這種快樂的老酒鬼。」

邁克看著自己的杯子,「當喝酒是分享的時候我就喝。它對我沒有任何影響,對我們大多數人都沒有,除非我們想讓它起作用。有一次我任它麻醉我,直到醉死過去。那是一種古怪的感覺。並不好,我靈悟到。就像在沒有解體的時候解體一小會兒。我靠閉縮也能有類似的效果,而且比它更好,事後也沒有需要補救的損傷。」

「很經濟。」

「呃,唔,酒賬倒沒什麽。事實上,維持整個教會的費用比你花在咱們家上的錢還要少。除了初期投資,外加更換一些小道具什麽的,我們能花錢的地方就只有咖啡和蛋糕了。我們的享受用不著花錢。需要的東西那麽少,錢卻源源不斷地流進來。有一段時間,我簡直不知道該拿它們怎麽辦才好。」

「那你幹嗎還要募捐呢?」

「什麽?哦,你一定得收費才行,朱巴爾。免費的東西呆子們才不會注意呢。」

「這我知道,我只是以為你不知道。」

「哦,我知道,我靈悟了呆子,朱巴爾。剛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是免費傳道的。行不通。接受一件免費的禮物,並且重視它,要能做到這一點,我們人類要走的路還長著呢。在第六層之前,我從不給他們任何免費的東西。到第六層時他們就能夠接受了……接受實在比給予困難得多。」

「呣……孩子,或許你該寫本關於人類心理的書。」

「我寫了,不過用的是火星語。磁帶都在酒鬼那兒。」邁克很享受似的緩緩呷了口酒,「我們的確會喝些酒。有幾個人喜歡這東西,索爾、我自己、斯溫,還有其他一些人。我學會了讓它產生一點點作用,然後保持住,從而獲得一種欣快的增長親近,跟入定很像,卻不必閉縮。」他又抿了一口白蘭地,「今天早上就是這樣,讓我自己暖洋洋的,快快樂樂地和你待在一起。」

朱巴爾仔細打量著他,「孩子,你有心事。」

「是的。」

「想談談嗎?」

「是的。父親,和你在一起總是好的,即使沒有任何煩心事兒的時候也是如此。但你是唯一一個可以與我交談的人,我知道你能靈悟,而且不會被壓垮。吉爾……吉爾總能靈悟——可假如我感到傷痛,她會更加傷痛。道恩也一樣。帕特……嗯,帕特總是可以帶走我的痛苦,但她的辦法卻是把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有些東西,如果不與人分享,我達不到充分地靈悟。問題是她們太容易受傷害了,我沒法完全同她們分享。」邁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告解是有必要的。天主教知道這一點,他們訓練了一批心靈強壯的人,聽取信徒的告解。弗斯特教徒也有團體告解,把痛苦說出來,讓它淡化。我真該把告解引進早期的凈化過程。對,我們也有告解,但那是自發的,它發生的時候,信徒已經並不真的需要它了。我們需要心靈強壯的人來聽取告解。所謂的『罪』其實很少跟真正的錯誤有關,它只是被罪人靈悟為罪的東西。當你同他一道靈悟時,它也能讓你痛苦。這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