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麥曲生(第2/8頁)

謝頓說:“我當時覺得並非如此。”

夫銘說:“我確信你有那種感覺,但我們實際上什麽也不知道。你深信自己當時身陷險境,但那只不過是一種假設。雷根判斷它是一架氣象飛機,也只是另一種假設罷了。”

謝頓頑固地說:“我無法相信這是一件全然單純的事件。”

“好吧,那麽,”夫銘說,“就讓我們假設最糟的情況──那架飛機的確是來找你的。不論是誰派它來的,他又怎麽知道能在那裏找到你?”

鐸絲突然插嘴:“我問過雷根博士,在他宣布這次氣象任務的時候,有沒有提到哈裏會跟那個小組一起上去。照常理說,他沒有理由那樣做,而他也否認了。他對這個問題還十分驚訝,我相信他說的是真話。”

夫銘語重心長地說:“別太輕易就相信他。無論如何,難道他不會否認嗎?問問你自己,他當初為何要準許謝頓與他同行。我們知道他原本反對,不過並未經過什麽激辯,他的態度就軟化了。在我的感覺中,那似乎不太像雷根的個性。”

鐸絲皺了皺眉頭,然後說:“我想你這樣說,的確讓人比較相信整個事件真是他的陰謀。或許他允許哈裏同行,只是為了使他成為容易得手的獵物;他可能是奉命行事。我們還可以進一步推論,是他慫恿那位年輕實習生,克勞吉雅,去吸引哈裏的注意,引他遠離眾人,把他孤立起來。這就能解釋當他們準備下來時,雷根對哈裏的失蹤為何毫不關心。他堅持哈裏早已離去,因為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安排的,他已經仔細告訴哈裏,教他如何搭升降機自行下來。這也能解釋他為何不願再回去找他,因為他不想浪費時間,去尋找一個他認為根本找不到的人。”

一直在細心傾聽的夫銘,此時說道:“你對他做出一個很有意思的指控,但我們同樣不該輕易接受。畢竟,最後他的確跟你到上方去了。”

“因為我們偵測到腳步,首席地震學家是見證人。”

“嗯,發現謝頓時,雷根是否顯得震驚和訝異?我的意思是,超過了正常的反應──發覺到由於他自己的疏忽,而將某人置於險境之後的反應。雷根是否表現得仿佛謝頓不該在那裏?是否顯得好像在問自己,他們怎麽沒有把他抓走?”

鐸絲仔細想了想,然後說:“他看到哈裏躺在那裏,顯然十分震驚。但我無法判斷除了對當時情況自然而然的恐懼,他還有沒有任何其他感覺。”

“沒錯,我也認為你辦不到。”

當兩人一來一往時,謝頓一直目不轉睛地專心傾聽。現在他卻突然說:“我認為不是雷根。”

夫銘將注意力轉移到謝頓身上。“你為何這麽說?”

“理由之一,正如你提到的,最初他顯然不願讓我同行。我們爭論了一整天,我想他最後會改變主意,只因為在他的印象中,我是個聰明的數學家,能對他的氣象理論有所幫助。我十分渴望到上面去,假使他奉命務必將我帶到上方,大可不必表現得如此勉強。”

“他接受你只是為了你的數學嗎,這個假設是否合理?他有沒有和你討論過數學?有沒有試圖向你解釋他的理論?”

“沒有,”謝頓說,“他沒有。不過,他的確說過等一下再討論這種話。問題是,後來他將全副心神放在那些儀器上。我猜是因為他預期該有陽光,結果陽光並未出現,於是他指望是儀器出了毛病。可是它們的運作顯然完全正常,這令他十分沮喪。我想這是個意料之外的發展,這件事不但惹毛了他,也讓他的注意力從我身上移開。至於克勞吉雅,那個曾吸引我幾分鐘注意的年輕女子,當我回顧當時的情景時,並未感到她曾故意將我引開原地。采取主動的是我;我對上方的植物產生了好奇心,是我將她帶走的,而並非剛好相反。雷根非但沒有慫恿她那麽做,而且在他們還看得見我的時候,他就把她叫了回去。後來完全是我自己愈走愈遠,最後終於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

“然而,”夫銘似乎打定主意反對每項提議,“假如那架飛機是來找你的,機上人員必定知道你會在那裏。假如情報並非來自雷根,他們又是怎麽知道的?”

“我懷疑的人,”謝頓說,“是一位名叫李松・阮達的年輕心理學家。”

“阮達?”鐸絲說,“我無法相信。我了解這個人,他絕不會為大帝工作,他是徹頭徹尾的反帝人士。”

“他可能是裝的。”謝頓說,“事實上,若想掩飾自己是帝國特務這項事實,他就必須公開地、強烈地、偏激地表現出反帝主張。”

“但他正好不像那樣。”鐸絲說,“他一點也不強烈,一點也不偏激。他這個人和藹可親,總是以溫和的,近乎羞怯的方式表達自己的觀點。我確信這些都絲毫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