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沙丘 24

他現在可以動腦分析一下了:他的屏蔽場一直打開著,雖然強度很低,但足以通過能場屏障減緩分子交換。而且當時他已經推開椅子離開了桌子……而彼得突然上氣不接下氣,衛隊長也沖過來,結果了自己的小命。

運氣和那垂死之人的喘氣聲救了他。

男爵並不感激彼得,那蠢貨自己撞到了槍口上。還有那愚蠢的衛隊長!他說過,他檢查過每個男爵要見的人!那公爵怎麽可能……毫無征兆。連桌子上方的毒物探測器都沒發出警告。怎麽可能?

啊,現在都無關緊要了,男爵想,意識開始堅定起來。下一任衛隊長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要找出這些問題的答案。

他意識到走道裏傳來吵鬧的聲音,就在通向死亡之屋的另一扇門的拐角處。男爵離開那扇門,審視著他四周的男仆。他們一言不發,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兒,等著男爵的反應。

男爵會發火嗎?

而男爵意識到,自己從那可怕的屋子裏死裏逃生,僅僅過了幾秒鐘而已。

幾名衛兵手持武器對著那扇門,另幾個衛兵面目兇狠地對著空蕩的走道,這條走道在右邊拐了個彎,那裏正是吵鬧聲的發源之處。

一個人繞過拐角,大步走過來。一副防毒面罩系在脖子上,左右擺動著,眼睛注視看頭頂的一排毒物探測器。他長著一頭金發,平臉上是一對綠色的眼睛,厚厚的嘴唇上輻射出細細的皺紋。他看起來就像某種水生動物,被錯誤地安置在了陸地上。

男爵盯著這個漸漸走近的人,想起了他的名字:內福德。雅金·內福德,一名警衛下士。他是一個塞繆塔癮君子。塞繆塔是一種音樂藥物混合品,作用於人最深層的意識。這是一個有用的情報。

那人在男爵面前停下腳步,敬了個禮。“大人,走道已檢查過,十分安全。我在外邊看到了,一定是毒氣。您房間裏的通風設備正在從走道往裏面灌空氣。”他擡頭看了看男爵頭頂的毒物探測器,“沒有一絲毒氣泄露出來。我們現在正在清理屋子。您有什麽命令?”

男爵認出了這個人的聲音——就是剛才發布命令的聲音。這個下士很有效率,他想。

“裏面的人都死了?”男爵問。

“是的,大人。”

啊,必須重新調整一下了,男爵想。

“首先,”他說,“讓我祝賀你,內福德。你是我的新任警衛隊長。我希望你用心記住這次教訓,別步你前任的後塵。”

男爵看到新任衛隊長臉上露出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內福德知道自己再也不會缺少塞繆塔。

他點點頭。“大人放心,我一定會盡心竭力,保證您的安全。”

“好吧。那麽,再談談正事。我懷疑公爵嘴裏有什麽東西。務必給我查出那是什麽,是怎麽用的,誰幫他放進去的。你一定要采取一切預防措施……”

他突然停住,思緒被身後走道中的騷動打斷——幾名衛兵站在通往底層甲板的升降梯門口,正阻止一個高大的霸撒統領,不讓他進來。

男爵沒有認出霸撒統領的臉。一張精瘦的臉,嘴巴就像是皮革上的劃痕,兩只眼睛仿佛兩粒墨珠。

“把手從我身上拿開,你們這群吃腐肉的東西!”那人咆哮著,沖上前,把衛兵推到一邊。

啊,是一名薩多卡,男爵想。

這個霸撒統領大步走向男爵。男爵雙眼眯成縫,頓生恐懼。這些薩多卡軍官總使男爵感到不安。他們個個長得像是公爵的親戚……已故的公爵。還有,他們對男爵是如此不恭!

那霸撒統領在離男爵半步遠的地方站住,雙手叉腰。一個衛兵跟在他後邊,渾身顫抖,不知所措。

男爵注意到他沒有敬禮,這個薩多卡的不敬舉止加劇了他的不安。他們在這兒只有一個兵團——十個營——用來增援哈克南兵團,但男爵心中很明白,這一個兵團就足以戰勝哈克南人的全部軍事力量。

“告訴你的人,別再阻止我來見你,男爵,”這個薩多卡咆哮道,“我的人把厄崔迪公爵交給了你,但我還沒和你討論該怎麽處置他。現在咱們來討論一下。”

我不能在我的人面前丟臉,男爵想。

“是嗎?”他冷冷地說道,男爵對此感到滿意。

“皇帝給我下了命令,要我保證他的皇族表弟死得痛快,不能受苦。”霸撒統領說。

“這也是我得到的禦令,”男爵撒了個謊,“你以為我會違抗命令?”

“我要親自監督,以便向皇帝復命。”薩多卡軍官說。

“公爵已經死啦。”男爵厲聲叫道,他揮揮手,示意談話就此結束。

但霸撒統領仍舊一動不動站在他面前,既沒有眨一下眼睛,也沒有動動身上的一塊肌肉,以表示自己聽到了男爵的話。“怎麽死的?”他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