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沙丘 12

斯第爾格望向艾達荷。“你已經了解我們崇尚純潔、尊重名譽的習慣,我同意你看這把刀,因為你以朋友之禮對待這把刀的主人。”他的目光掃過屋內的其他人,“可我不認識在座的其他人,他們會玷汙這把高貴的武器嗎?”

“我是雷托公爵,”公爵說,“你允許我看看這把刀嗎?”

“我允許你拔出這把刀。”斯第爾格說,此話一出,桌旁頓時傳來一陣不滿的嘟噥聲。那弗雷曼人舉起露出青筋的細手。“我提醒你們,這把刀的主人乃是你們的朋友。”

在大家靜靜等待的當口,保羅仔細觀察這個人,感到他渾身散發著力量的光芒。他是一個領袖,一個弗雷曼領袖。

靠近桌子中部,坐在保羅對面的一個人輕聲說道:“他以為自己是什麽人,在厄拉科斯有什麽權利?”

“我聽人說,雷托·厄崔迪公爵靠順應民心統治天下,”那弗雷曼人說,“因此,我必須把我們的行事方式告訴你們:見過晶牙匕的人必須承擔一種責任。”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艾達荷,“它們屬於我們。沒有我們的同意,決不能帶出厄拉科斯半步。”

哈萊克和另外幾人站起身來,臉上堆滿了憤怒。哈萊克說:“雷托公爵才有權決定……”

“請稍等。”雷托說,溫和的語氣制止了他們。不能讓局面失控,他想。他對那弗雷曼人說:“先生,對尊重我的人,我也會尊重他。我的確欠你一份情。我總是有債必還。如果這把刀不能在此地出鞘是你們的習俗,那我就命令誰也不能將刀拔出。如果有什麽其他方式祭奠這位為我們而死的朋友,那請你盡管說。”

那弗雷曼人盯著公爵,然後慢慢拉開面紗,露出一張長滿黑胡須的臉,瘦削的鼻子,豐滿的嘴唇。他故意朝桌沿那裏彎下腰,朝明亮的桌面上啐了一口唾沫。

桌旁的人一陣騷動,都想跳將起來,但艾達荷大吼一聲:“慢著!”

大家都怔在了那兒,艾達荷接著說:“感謝您,斯第爾格,感謝您賜予的生命之水。我們接受它,視它像生命一般珍貴。”艾達荷也將一口唾沫吐在公爵面前的桌子上。

他對身旁的公爵說:“大人,請注意水在這兒非常珍貴。那是尊敬的表示。”

雷托一屁股坐回椅子裏,注意到保羅的眼神和臉上露出的懊悔笑意。他意識到,他的手下們都理解了這件事,緊張的氣氛已漸漸緩和。

那弗雷曼人看著艾達荷,說道:“鄧肯·艾達荷,你在我的部落表現很好。你是否與公爵有契約,必須效忠他?”

“大人,他的意思是請我加入他們的部落。”艾達荷說。

“他接受雙重效忠嗎?”雷托問。

“您想讓我跟他去幹嗎,大人?”

“就這件事,我希望你自己作決定。”公爵說,可他卻沒能掩飾住語氣中的急切之意。

艾達荷注視著那弗雷曼人。“斯第爾格,你接受這種雙重身份嗎?我還得經常回來為我的公爵效力。”

“你是出色的戰鬥者,也為我們的朋友盡了最大的努力,”斯第爾格說,他看著公爵,“就這麽定了,漢子艾達荷將擁有這把晶牙匕,作為效忠我們的象征。當然,他必須接受凈化,參加儀式,我們會為他做的。他將是弗雷曼人,同時也是厄崔迪的戰士。此事有過先例,列特效忠兩個主人。”

“鄧肯?”雷托問。

“我明白,大人。”艾達荷回答。

“那就這樣定了。”雷托說。

“你的水是我們的,鄧肯·艾達荷,”斯第爾格說,“我們朋友的遺體就交給公爵,他的水就是厄崔迪的水。這就是我們的契約。”

雷托嘆了口氣,望向哈瓦特,和老邁的門泰特目光對接。哈瓦特點點頭,顯得很滿意。

“我到下面等著,”斯第爾格說,“艾達荷,跟朋友們道個別吧。那位死去的朋友名叫杜羅克,你們都是杜羅克的朋友。”

斯第爾格轉身往外走。

“你不願再待會兒嗎?”雷托問。

弗雷曼人轉回身,漫不經心地擡手蒙好面紗,把面紗後的什麽東西調整了一下。保羅在面紗落下前瞟了一眼,注意到好像是一根細管。

“要我留下來,有什麽事嗎?”他問。

“我們希望向你表達敬意。”公爵回答。

“名譽要求我馬上去別的地方。”說完他看了一眼艾達荷,接著迅速轉身,大步走出了門。

“如果別的弗雷曼人也和他一樣,那我們就能相得益彰。”雷托說。

艾達荷不動聲色地說道:“大人,他是個特別的表率。”

“鄧肯,你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嗎?”

“大人,我是您派往弗雷曼人的使節。”

“那就全靠你啦,鄧肯。在薩多卡軍團來犯之前,我們得擁有至少五個營的弗雷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