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山之戰十年後 43

所有人都想出席囚犯釋放大會。木女王難得地動用私權,請求拉芙娜前往新城堡和她進行單獨商談。她們在木女王的王座室碰面。希特的個頭已經能擁有自己的小王座了。第二只幼崽則趴在另一組件的肩上。

“內維爾騙走了半數人類和幾乎所有能拆卸掉的設備。我不想你們這些剩下的人也落入他的魔爪。”

拉芙娜點點頭。她整個下午都在和孩子們談論,也為同一件事而擔憂,“不過你會派遣護衛隊去,對吧?”

“當然!還有,除非內維爾掌握了我們不了解的魔法,不然我的軍隊的火力完全勝過他。可想想看,我們只有內維爾的口頭承諾——”大老板一方尚未正式回應,“——假如他們私下裏有協定,我們不可能知情。據我所知,大老板完全可以部署一支實力強於我方的部隊。單論爾虞我詐,我可較量不過他們。”

余下的孩子對此也有同樣的看法。“好吧,我想我可以說服大部分孩子留在後方。”拉芙娜看起來已經不再像暴力劫持的受害人,不過孩子們依然對她關懷備至。她平時說話得多加注意,以免他們把無心之言當成命令,“但不管怎樣,我都要去。”

木女王嘆口氣,“我就擔心這個,這恐怕會讓我們其他方面的謹慎全部付諸東流。”

拉芙娜笑了,“就是說你不去嘍?”

“我還沒瘋。”木女王的話聽起來有些刻薄,“別的暫且不提,整件事情可能只是誘餌,而大老板將會進攻這裏。”

拉芙娜點點頭。木女王言之有理,但——“你知道,我覺得行腳可能還活著。按照溫達所說,我猜想約翰娜和行腳的墜機地點應該正好位於大老板的王國。我可以肯定,大老板對此一無所知!行腳也許仍藏在那附近,而大老板也不是維恩戴西歐斯那樣的怪物。即使行腳被大老板捉住了,我也認為他會平安無事。”

木女王靠向椅背。她的全部組件都在端詳拉芙娜——除了兩只默默對視的幼崽。它們擺出的正是老木女王將要發狠話時的姿勢。但等到最終開口時,木女王的話卻透出傷感:“但是約翰娜沒對溫達提過行腳怎樣了。在舞台上時,我們也沒聽到更多消息。大老板一直咬著她不放。面對現實吧,拉芙娜。約翰娜和行腳都死了。”

木女王絕不會在公眾面前表露這個消極的想法。或許她的悲觀全是受小希特的影響,又或是舊有的本性使然。“你也為維恩戴西歐斯感到悲傷,不是嗎,木女王?”

木女王的所有組件腦袋一起揚起來,“是的。我為一個怪物共生體而悲傷,雖然他在出生的一個世紀後就不再延續我的任何血脈。就連我自己的顧問都把我的同情心稱作‘女王的癲狂’。”

“不是……癲狂。”拉芙娜還記得加儂被灌木殺死時她的驚恐:木女王的悲痛與之迥異,“你們共生體——尤其是你——做到了多數文明直到發展出表述思想的外在手段時才能做到的事情:你們的喉嚨經歷了物競天擇,能夠用以表述思想。你的共生體後代就是你最傑出的實驗產物。”

“其中兩個也是爪族有史以來最臭名昭著的惡棍。”

“的確。”拉芙娜說,“不過再想想看,老剜刀給西北地區帶來的變化幾乎與你相當——而且他創造並重塑了鐵先生,鐵先生則設計、組裝並且培養了阿姆迪勒拉尼法尼。”

稍待片刻,木女王回應道:“很久以前,我曾設想將維恩戴西歐斯作為對付剜刀的武器。結果這件武器失去了控制。他殺死了太多太多的人。或許他也殺死了我特別鐘愛的那個共生體。但不管我有多麽憎恨維恩戴西歐斯,我都無法和別人一樣因他的徹底死亡而喜悅。”

拉芙娜點點頭,徒勞地想象著被重新組合的維恩戴西歐斯的形象,“那就多聽聽你的組件的意見。也別太早放棄希望。”

當然了,與上次跟切提拉蒂弗爾同行的那段路相比,乘坐貨車前往幽澗谷的旅途可以說迥然不同。此次遠行飲食富足,且配有舒適的帳篷。王國士兵分散護送,還有偵察兵在前方探路。但最為心急如焚的孩子們仍然很不快活。歐文無論如何不相信艾德維死了。即使聽過大老板可怕的嗓音,愛斯芭依然比歐文更確信妹妹格麗還活著。傑弗裏說他對阿姆迪的命運持樂觀看法,不過他表現得一點兒也不樂觀。吉絲克絕口不提自己的感受,可誰都能看出她的憤怒。就在內維爾的驚人宣告之後,那位首席質疑者“慷慨地”允許她與丈夫通話。吉絲克得知沒有任何一個人質會隨她回家,而羅爾夫打定主意要把他們的兩個兒子留下。“願天人詛咒他,我只想去見見他們而已!”她臨行前對拉芙娜哭訴,乞求車隊帶上她。最終,拉芙娜沒能拒絕,但她不禁為吉絲克擔憂,不清楚與羅爾夫和內維爾會面時她會做出什麽事來。